边的人,不论是敌是友,是佛主还是千万苍生,都巴不得他赶快上西天,你们说他是不是最苦?”
重彦:“……”
这个笑话又博得满堂喝彩。
“到我了,我也来说个笑话。”重彦清清嗓子,“说是有一对有情人,他们叫宁采臣和聂小倩。有一天这聂小倩问宁采臣,说你怎么每天看起来都挺高兴呢?那宁采臣说,‘我是穷开心’。聂小倩又问,‘那你为什么经常看起来又很紧张呢’。邵菡妹妹,你猜那宁采臣是怎么答的。”
邵菡想了想,摇摇头。
重彦高兴道:“他说,‘因为我心里有鬼’。你看,他喜欢聂小倩,可不就是心里有鬼么?”
邵菡听了弯起双眼,“彦哥哥这个也甚妙。”
众人喝彩完后,有人问了一句,“各位,这局当是谁赢?”大家七嘴八舌,男女各执一词,最后还是达成了共识,这局不相上下,竟是平分秋色。
鼓声再次响起,邵菡把花传给下一人,不料这次鼓声持续得很短,没传了几个人就停下了。
花最终落在了重锦的手里。
上一辈子她也接到了。
重锦是不喜欢看书的,诗词自然不好,平时也不勤于研习歌舞,所以歌舞也不行。上辈子她没有半点准备,偏偏又接到了花,更巧的是,男子那边接到花的竟然是邵斯云。
彼时两人在船头相对凝望,良辰美景,郎才女貌,本来是极致的美好境况……可惜重锦空有貌没有才,她硬着头皮做的诗比邵斯云的差了十万八千里,羞得她恨不得一头载进秦淮河里去。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眼下,重锦轻轻地放下花,举步走向了船头。这这辈子她有准备了!
重锦在两天前就开始冥思苦想,该如何让自己这辈子不再丢人。
诗词,现场做她不行,主题又存在变数,她也不便事先准备,弃。
乐器,琴瑟琵琶她都会一点皮毛,但是无一精通,临时抱佛脚也来不及,弃。
说笑话也不能让自己如何出彩,弃。
最后就只剩一样,舞。
重锦其实不会跳舞,也没正式拜师学过,但她有一副好身段,一张好面容,这是她的长处。况且,男人们看舞,往往看的也不是舞,而是女子玲珑的身段,是一种叫他们沉醉的氛围。这是人心。
所以她经过严肃的思考,决定扬长避短,跳一支舞,便是没有十分神似,应该也能有五六分的形似。重府的戏班里恰好有个旦角擅舞,重锦便请她到屋里,为自己编了一支适合她的舞蹈,又跟着她紧锣密鼓地学了两天,这才勉强可以拿的出手了。
重锦走到了船头,只见对面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不是邵斯云,而是韩离!
她先是愣了一下,还来不及遗憾,心里就忽然涌上两个字:糟了。
韩离是见过她两次的,她不仅“讹”过他五十两银子,还跟他抢过同一块地,还骗过他自己的名字。这下可真是冤家路窄!
他不会当着众人的面揭穿自己吧?
她有些紧张地看着他,见他也望着自己,面上果然现出讶异之色,便赶紧挪了两步离他近了一点,小声道:“若有不解,还请事后再问。拜托了。”
韩离似乎听见了,微微点头笑道:“姑娘要表演什么?”
重锦这才舒了口气,“我跳一支舞。”
“那我为姑娘弹琴伴奏吧。”
重锦瞥了他一眼,他不是个做皮肉生意的商贾么?还会弹琴?
“我要跳的曲子名叫《两厢人》,也并非出名的曲子,你可会么?若是不会,仍叫乐师来弹便是。”言下之意是,若是他弹的不好,还会拖累了她的舞。
此时下人们已为韩离备好琴,他拂开衣裾,爽利地坐到了琴凳上,抚着琴弦笑笑,一双眸子在月色下如闪烁的星辰,“弹得不好,还请姑娘见谅。”
不等她再说,琴声已响起。
秦淮河畔,月下夜里,乐声如流水般倾斜而出。一句句,一声声,时而婉转,时而悠扬,时而如泣如诉,时而如梦如痴,弥漫了整整两座画舫,一条长河,三分天地。
如果不是拥有高超的琴艺,如果不是知道这曲子背后的故事,这样简单的曲子并不能如此动听,那些旋律仿佛不是落入了人们的耳里,而是落入了心里。
重锦随乐起舞,心中不由暗想,这韩离好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