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心心念念只人?”裴文德一直都没有插话,唯独听见这个词冒出来一句。
殷绍微微睁大了眼睛,装出一副一不小心说错话的模样,解释道:“只是心中所想罢了,高塔之中可没有什么可爱的人儿。”
“不……”裴文德一下子害羞了,挪开视线不敢再看殷绍,说,“我只是随便问问罢了。”
殷绍倒是盯着裴文德这幅慌乱的样子轻轻的笑了,笑意就像是他手中的茶盏里的雾气一般缓缓的满溢出来,温柔又缠绵。
这气氛诡异得要命,其他缉妖司的兄弟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
梅气的冷哼一声,心里骂了殷绍无数遍。
殷绍接着说:“我与这世间隔绝,只有画下一些物件可叫其成真,要么几十年如一日我恐怕早就疯了……可是没想到,我画下了心中的人,却给楼兰引来了灭顶之灾。”
故事接近尾声,殷绍寥寥几句描述了幽冥之门打开时的末世场景,和他被楼兰人的深重怨气诅咒千年的结局。
自那之后,万物入他眼,可他再也不属于万物。六界转换如白云飘散,只有他站在六界的缝隙之中,年复一年的恢复着时空的顺序。
又是荒地里无月之夜,还是缉妖司的一行人和地上躺倒的妖怪。裴文德收剑入鞘,说:“收工。”
梅刚想上前说句话,裴文德就朝不远处山坡快步走了过去,扔下一句“大家早点回家休息”就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那山坡上有什么让裴大人魂牵梦绕的东西啊?
虽说这夜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可站在山坡上打着一把破烂纸伞的公子却成了这夜里的月亮,周身散发着柔和皎洁的月光。距离虽远,可只要是见过他微笑的人,只是远远的看着他弯弯的桃花目就好似近在眼前,包裹着难以割舍的温柔。
梅眼瞅着裴文德和公子景并肩离去,气的直跳脚。
开源疑惑的抱着肩膀,远远地眺望着裴文德和公子景渐行渐远的背影,说:“你们说,国相爷能接受个男儿媳吗?”
梅这可气坏了,怒气冲冲的转身,说:“那个公子景虽说是个男子,可拿腔拿调起来比勾栏里的狐狸精厉害多了!没个男子样,娘娘腔!”
“呦,”老白说,“郡主那回碰上了小景公子,此后三天两头就到咱们缉妖司转悠,郡主都瞧着人家好,难不成郡主也喜欢娘娘腔?”
说起郡主那回,可是把裴文德搞得心惊胆战的。那是裴文德去府上拜见父亲,公子景黏人得很,恨不得一天都贴在他身边,那一回公子景是在府门口等。
郡主“微服私访”溜达到了相国门口,一看见公子景是走不动路了,凑上去攀谈几句。公子景待谁都不加防备,有来有往的和郡主相谈甚欢,郡主更是被他那双秋水瞳迷的七荤八素,如若不是裴文德恰好从府邸里走出来,恐怕郡主就得拖着公子景进宫了。
伺候郡主三天两头就来相国府造访,要么就去缉妖司转悠,搞得皇帝以为郡主看上了裴文德,差点赐婚。原本裴文德是许公子景来缉妖司陪他的,可就郡主这事一闹,公子景是再也不被允许踏进缉妖司的门了。
“谁叫他来缉妖司的,只会添麻烦!”梅气的大叫,“我看那个公子景就是有古怪!”
老白说:“你与其在这儿说小景公子不好,倒不如去学学人家那个温和劲儿。”
谁人能不喜欢一个总是带着笑体贴又无害的小神仙呢?
公子景和裴文德并肩走在草坡上,公子景笑着抬头看黑漆漆的天,好像这空无一物的天上有星辰明月般值得欣赏。裴文德看他这个样子,问:“你怎的好像无时无刻都这样开心,明明没有星星月亮。”
公子景笑的更幸福了,看向裴文德的时候,明亮的眼睛在黑暗中熠熠发光。
无数次裴文德怀疑这是不是个美梦,星辰岁月、山河万千的美丽全都在他爱的人眼里。
“你在我身边这一切都新鲜有趣,除了你世间的一切我早都看腻了。”
老裴同志难得的不再拘谨,拉住了公子景宽大长袍下的手,说:“是吧,我也觉得。你活了千百年,怎样的星辰不曾见过,怎样的人不曾见过……你究竟为何会待我特别?”
裴文德问:“我推开你,待你态度恶劣,可你还是一次次的接近。我害得你淋了三天的雨,害得你尽失风度,可你还是救我助我……难道只是因为我可以看见你吗?”
公子景想了想,抬起手指着空无一物的天空,说:“这天上星辰分布我烂熟于心,千年前一颗北方的星辰现已陨落,此后人绘制图纸时便再也没有它的身影。那颗星辰我曾看见,我也将它记住,可不会有人记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