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过去让翩翩教你,那跟逼有什么差别”,顾概的语气一下子重起来,“别忘了人家是怎么对你哥的?”
顾秀雨被吓得红了眼眶,“爹,你吼什么啊,我也是不想哥以后欠着她的人情啊。”
“怎么了这是?”王玉梅听到丈夫的吼声,急忙忙走进来,“好好的,吵什么呢这是?”
“问你闺女”,顾概一下子喝干杯子里的酒,重重放在桌子上。
“我说什么事呢?”王玉梅听了女儿的话,笑道,“上次小雨回来,咱们就该到翩翩家问问她,那梨梨水水,现在可都跟着她学刺绣呢,咱家小雨要学,她也不好意思不教吧?”
“娘,你说的真的?”顾秀雨一听,难掩吃惊,“那你怎么不让人给我带个口信呢,你都不知道,翩翩之前在容德卖的那条绣帕,来找的贵女可多呢。小莲姐姐昨天还跟我们说,有人出到一百两买那样的绣帕呢。”
王玉梅也听得心中一动,笑道:“我不是怕这么上门,你二叔二婶不高兴吗?这样吧,吃过饭咱们到她家问问去。”
“要是翩翩不愿教,你们可别给人家摆脸色”,顾概叹口气,“还有,明天到镇里割几斤肉再去吧,他们一家好几天前都去帝京了。今儿我路过他家门口,见那门还锁着呢。”
“爹,女儿知道”,顾秀雨脸上露出笑容来,她相信翩翩既然教了梨梨水水,那就没有不教她的说法。
想起差不多和她前后脚回村的顾秀冉,顾秀雨脸上的笑容更大。
凭翩翩对顾秀冉的讨厌程度,绝对不会教她的。
顾秀冉当然也知道这一点,她这次回家,也根本没想过再过去求顾明月,既然顾明月怎么样都不教她那绣技,她就给他制造点麻烦了。
以前是她想左了,总觉得顾明月绣技比她高,别人知晓了顾明月就压了她一头。可是换个角度想想呢,那么能挣钱的绣技,谁不想学会,村里人都知道,顾明月也别想过的安生。
更何况,听小莲姐姐说,顾明月卖给秦侍郎府的一幅绣品足足是一万两银子啊。
一万两,多少人一辈子都挣不来,这还不让人疯了似的眼红嫉妒。
在顾秀冉有意无意地传播下,村里人很快知道了顾明月一幅绣品卖了一万两银子。
“单知道前段时间顾二哥家门口那大马车没断过,谁知道翩翩那丫头一幅绣品能值这么多啊!这绣出来的东西不能吃也不能用,怎么就有人花那么多钱买?”
“你吃还吃不饱,可天底下有钱的人多着呢。”
“我们家的闺女怎么没这本事呢,以前都夸那冉冉和小雨出息,现在看来,和人家翩翩差一大截呢?”
回家时听到村人这么议论的顾秀冉,气得双拳紧握,暗骂这些人没眼光。
很快又有人道:“翩翩这么好的绣技哪学的?能不能教教咱们家闺女?”
顾秀冉微微一笑,脚步轻轻地朝家里走去。
一万两银子谁都想赚,到时候村里人逼起来,她就不信二叔一家能顶得住压力?顶不住压力,不得求到兄弟头上吗?
“顾明月,我求着你不教我,那到时候就求着我学吧”,顾秀冉心中暗想,脸上的得意之色无法遮掩。
顾三婶在家里气得大骂,“还是亲兄弟呢,那个明月死丫头,你大伯家两个闺女她都教,单就外着我们家?是看不起我们灿儿还小,想巴结着焕子呢?”
“真是气死了”,她一脚踢飞脚边的凳子,“我闺女都去跪着求她了,那绣技也不教给我闺女。还有你们那姐,也是个傻的,那死丫头一幅刺绣卖了一万两银子她怎么不早早地给我报个信儿?”
因为顾秀冉没在跟前,她摔打的对象就成了顾秀萍顾秀兰姐妹。
姐妹两个吓得抱在一起,一句话都不敢说。
“娘,你刚才说什么?”顾秀冉一进门听到母亲的骂声,急忙走进来,问道:“顾明月教顾秀梨和顾秀水学她那绣技了?你怎么不给我带个口信儿?”
顾三婶儿看到出息的大闺女,火气勉强压下,说道:“我不是觉得麻烦吗,想着等你回来再告诉你也不迟。那时候我还想,那死丫头不教你,你大可以跟着梨梨学,谁知道她一幅绣品那么挣钱。冉儿,这次她不教你也得教,娘不会跟她们干休的。”
一进村子,顾明月就感觉到空气里的躁动。
看见顾攀驾着马车进村,在村口闲聊的人都站了起来,热情地凑到跟前,七嘴八舌道:“顾二哥,回来了?明月呢,听说你这闺女可出息了,一幅绣品就卖了一万两银子啊。”
“二哥,我媳妇这病又加重了,兄弟手头是一分钱也没有了,能不能先借二十两救救急,我过年就还。”
“这是怎么回事?”好不容易回到家,顾攀把马车直接赶到家里,让妻子拴上们,抹着头上的汗珠子,问道:“谁把咱翩翩那绣品卖钱的事宣扬的一个村子都知道了?”
顾明月把来时买的一匣子冰放到柏树下的桌子上,说道:“这事儿村子里的人只有大伯一家知道,可大伯绝对不会宣扬出去,再说大伯要说也早就说了。村子里只有大伯家知道,帝京里知道的除了秦府张府就是容德绣庄了。”
“翩翩,你的意思是?”顾攀人憨厚,脑子却转得很快,秦府张府根本不会这么无聊,那么也只有容德绣庄了。
顾明月点点头,“我猜,顾秀冉肯定回村了,说不定还有顾秀雨。”
“这真是太过份了”,顾氏气得脸色发红,“咱们自个儿绣个好东西,也值得她们惦记来惦记去的?”
顾明月耸耸肩,“我们好欺负呀,有了好东西,可不遭人眼红惦记?你看焕大哥,做出一个摇柄水车引出多少事?”
顾攀叹口气,垂头无语,内心却很自责,若不是他这个做爹的没本事,能让闺女受这些欺负?
“现在那秦老夫人认了你这个干孙女,咱们也不怕旁人欺负”,顾氏看看失落的丈夫,怏怏的儿子,笑着提醒道。
秦老夫人这个干亲,只能防住那些权贵的威胁,村里人知道,也只不过有些震慑作用罢了。
一路上顾明月听到多少个“一万两”,利益当头,谁都会像见了血的苍蝇一样扑上来的。
更何况,她们还能让秦府过来抓人不成?
秦府对于她的庇护作用,也只是在那些想要顾绣的权贵们不愿撕破脸的前提下才有用。
顾明月打开匣子,看着里面在太阳光照射下分外耀眼的冰,唇角勾起一抹愉悦的笑容。
看来李夫人总不死心,觉得她很好拿捏是吧?
“姐,你放心,村里人敢抢我们家的银子,我就去揍他们家孩子”,顾熠拉拉姐姐的袖子,路上他听到好多邻居想借他们家的钱,觉得这跟抢差不多。
顾家夫妻两个听到儿子的话,都忍不住笑了。
“抢银子他们可不敢”,顾明月揉揉弟弟的脑袋,“熠儿,你去厨房洗几个碗拿过来,咱们做水果冰吃。”
马车里还有在帝京买的小银锤好几斤葡萄苹果梨子,这是顾明月和弟弟在帝京吃到冰碗时就商量好的,回家自己做着吃。
顾攀也收拾起低落情绪,起身卸马车,顾氏则去厨房打扫,烧些开水泡茶喝。
顾明月和弟弟一起敲碎冰时,家里的大门被拍响了。
“翩翩,我是焕大哥”,顾焕脸上带着几分焦急,“开开门”。
顾熠放下碗,几步跑过去打开大门。
顾焕进来,把门又拴上,对顾明月道:“村子里这一天一夜的,都在商量拿着东西过来请你教他们家闺女学刺绣呢,没闺女的就媳妇来。看那架势,你要是不教,他们就天天过来,直到你愿意教为止。翩翩,要不你回帝京住几天,过了这段时间应该就好了。”
“这是欺负我们家没人吗?”顾氏腰上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听到顾焕这话,直接把围裙接下来往旁边的椅子上一扔,“咱顾家这么多人,能被那些外姓人给逼走了?”
顾焕小声道:“婶子,也有好几家姓顾的打鸡血似的要过来跟着翩翩学。”
顾氏一听,脸色难看地不行,“赚钱也是错了,我就不信,他们谁家的赚钱方子会拿出来教给别人?”
这时顾攀问了句:“焕小子,翩翩那绣品卖了一万两银子的事是谁说的?”
“二叔,不是我,也不是我爹娘妹妹”,顾焕连忙摆手。
“我知道不是你”,顾攀觉得这个侄子有点蠢,“我们这么些天不在家,也不知道村里都发生什么事,你先说说。”
顾焕了解的也不太多,不过谁说的他却清楚地很。
“我猜就是顾秀冉”,顾明月砸好了碎冰,正在切苹果,头也不抬道:“除了她也没谁会做这种背后阴人的事。”
家人都愣住了,闺女/妹妹/姐姐怎么还是这么平静?而且竟然面色都不变地说顾秀冉喜欢背后阴人?难道曾经被她阴过?
“怎么都这样看着我,我说的是实话啊”,顾明月看了眼神情变幻的家人,换了个梨子在小案板上继续切,“哎呀,你们都别急,这事我知道怎么办。对了熠儿,你去厨房拿些蜂蜜来。”
“闺女,你真有办法了?”顾攀坐在桌子对面,不怎么相信地问道。
“翩翩,你怎么现在还惦记着吃?”顾焕也跟着坐过来,“不过不管你有啥办法,哥都护着你。”
“谢谢你大哥”,顾明月看向顾焕,露齿一笑,“待会儿请你吃水果冰。”
顾焕无语抚额。
正说话间,大门又被拍响,外面响起顾三婶儿的声音:“二哥二嫂,你们在家吧,怎么这门还拴上了?”
顾焕站起身来,“我去叫奶奶过来”,这三婶儿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奶奶身体才好,别气着她了”,顾明月笑着道,“大哥,我猜三婶儿是来跟我爹借钱,然后顺带让我教顾秀冉绣技呢。咱们打个赌?”
“什么时候了你这丫头还开玩笑”,顾焕忍不住戳了戳她的额头,“这事儿一个处理不好,就得罪大半个村子里的人,以后你们住在这里能住好?”
门被拍得啪啪直响,顾攀几步过去,黑着脸一下子把门拉开,正拍得起劲儿的顾三婶差点没收住载到地上。
顾攀往旁边一侧,问道:“弟妹,你这是叫门还是砸门?”
“二哥在家啊,我还以为家里没人呢”,顾三婶儿抿抿耳后的头发,把手里的油纸包往上提了提,“这是二斤上好红糖,给翩翩和二嫂喝吧。”
顾攀没接,直接回到桌边坐下。
顾三婶儿也不在意,径自来到桌边放下红糖,看到桌子上的碎冰和一大兜水果,眼中精光一闪而过,看见那把银光闪闪的小锤子时,眼里差点冒出绿光来。
“咳,还是二哥二嫂家这日子好过”,她阴阳怪气地说道,“听说翩翩一幅刺绣就买了上万两银子,怎么就不能教教你冉冉姐,让我们也跟着发一笔小财。”
“三婶儿说得怎么好像是翩翩的钱跟捡来的一样?”顾焕语气嘲讽,“我那做水车,许多人只看见容易了,却根本没看到我熬了多少夜还有满手的膙子。”
“焕子你这话就不对了”,顾三婶儿笑着道,“只要能挣钱,起膙子算什么,你三叔每天在码头扛麻袋,整个肩膀都是肿的。”
“既然知道我兄弟不容易,你就好好当家,别整天倒三不着两的”,顾攀训斥。
“是啊三婶儿,你心疼三叔,管好自家才是最重要的”,顾明月把切碎的果粒和碎冰搅拌在一起,淋上蜂蜜,把第一杯递给旁边盯着的弟弟,“而且就像焕大哥刚才说的,不要总看着别家挣钱容易。你总说我不教顾秀冉绣技,这东西也是要看灵性的。”
“翩翩,你这是啥意思啊?”顾三婶儿板起脸来,“你能学会你冉冉姐就学不会?我还要问问你了,你这绣技跟谁学的?”
“三弟妹,你这话就没道理了”,顾氏也把脸板了起来,“我闺女跟谁学的绣技,凭什么要告诉你?”
“二嫂,我不就是好奇么”,顾三婶儿脸上露出讪讪的笑,转向顾明月好声好气道:“翩翩,你别跟三婶儿生气。不过,三婶儿家什么情况你也看见了,你两个妹子现在还穿打补丁的衣服,你三叔每天在码头大太阳下掏力气。你现在有这么好的赚钱法子,怎么就不能教教你冉冉姐和两个妹子。以后她们过好了,也念着你的好不是?再一个,那梨梨和水水都能跟你学,咋就偏外着我们家?”
顾明月听着三婶儿的长篇大论并没有生气,只觉有趣,把做好的水果冰分给爹娘和焕大哥,她就好整以暇地边吃边听,想看看三婶儿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顾氏却早被这番颠倒黑白的话气得不行,忍不住插话道:“怎么听三弟妹你这话说的,好似我们翩翩教你们学会她的绣技,还得再感谢你们学了?”
“二嫂,你怎么就听话不听音儿呢?”顾三婶儿咽了口唾沫,“翩翩,那不还有苹果,给三婶儿也做一碗,这么热的天烤的人嗓子冒烟。”
顾焕捂着嘴直咳嗽,差点没把刚舀到嘴里的一口水果呛到嗓子眼儿,这三婶儿都怎么好意思说出来的?
顾攀起身到一边去,眼不见心不烦,这个弟妹真是让人看不上眼?却又打没法打骂不好骂。
“不好意思啊,三婶儿我手累了”,顾明月缓缓搅着碗里的水果粒和碎冰,拍开弟弟伸过来的勺子,“吃多了肚子疼。三婶儿你要是渴,就别说那么多话,快点回家喝水去吧。”
“二哥二嫂,你们可都看着呢,翩翩这是怎么跟长辈说话的?”被侄女的一番话臊得脸热,顾三婶儿疾言厉色起来,“这么厉害,以后谁人敢娶?跟自家长辈还这么不客气,等嫁到别人家那还不仗着自己的刺绣手艺欺负婆家人?”
“老三家的,你那张嘴再叨叨我闺女,别怪我这个大伯哥动手”,旁的话犹可,这种损害女儿名声的话,顾攀绝对忍不下去。
顾三婶儿心里发怵,却还是嘴硬道:“怎么,二哥是要打我这个弟妹了?”
“胡搅蛮缠的老娘们儿”,顾攀真恼了,猛地把碗摔到地上,“我家还没你横的地方。”
“爹,跟这种人生气不值当”,顾明月连忙站起身来,拉住父亲,“三婶儿,我只对长辈才说跟长辈该说的话。您呢,就请回吧,不要总觉得别人都比你傻,不说出来那是不想同你们这种上蹿下跳的人计较太多。至于绣技,我教给谁也不会教给顾秀冉。她要是能从其他地方学到,那也是她的本事。”
顾明月说得明明白白,顾氏夫妻也是一脸愤愤的样子,顾三婶儿就知道自己的打算八成要落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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