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穿成了婴儿的缘故,荀欢总是抑制不住的发困。自午后见过裴渊之后,她已经接连打了好几个盹儿。
待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只见东宫殿里烛光摇动,入夜了。
一直守在她身边的奶娘看到太子醒了,立刻转过身去,荀欢见状,连忙用小手捂住了耳朵。果不其然,三声高亢的通传依次响起:
“太子醒了!”
“太子醒了!!”
“太子醒了!!!”
大半夜的不嫌吵吗,荀欢心下感慨,若不是自己身小力娇,必定好好改改这皇宫里的奇葩规矩。
一溜宫人再度鱼贯而入,有的伺候太子擦脸,有的伺候太子喝水。最后,一个小太监拎着一个木桶走上前来,荀欢正在纳罕,就被奶娘抓住两臂腾地抱起,两腿悬了空。
这是做什么?洗木桶澡?
“乖哟乖,来来来,我们太子来嘘嘘。嘘嘘嘘。”奶娘嘴里振振有词,跟唱歌一样。
荀欢眼前一黑,她真的很不习惯做男人,即便奶娘已经架好了她的双腿,对准了木桶,她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嘘嘘嘘,嘘嘘嘘。”奶娘坚持不懈的努力,最终还是打动了荀欢。
看着小太监拎着木桶退了下去,荀欢心想,能有这么多人伺候自己,也算是这次高危穿越作业的补偿了。
经过宫人的一番打点,荀欢再度入睡。一夜无事。
次日辰时未到,裴渊就提前来到了东宫殿。他从奶娘的手里接过了拨浪鼓,靠着摇篮危坐下来。
荀欢这一觉睡得很香,醒来后看到裴渊的一张脸,这才想起自己肩负重任。不过,不得不说,一夜过后,裴渊的容貌丝毫没有折损,依旧俊美逼人,看的荀欢心里一阵桃花泛滥。
裴渊见太子醒了,就按照方才奶娘嘱咐过的,先晃了晃手上的拨浪鼓,试图逗太子开心,让太子彻底清醒。
荀欢不屑地瞥着拨浪鼓,以及拨浪鼓后面的裴渊,心中琢磨着制敌妙计。
裴渊见太子一双眼睛瞪得溜圆,还滴溜溜地打着转儿,便知道太子已然清醒。他放下拨浪鼓,俯身将太子抱起,口中道,“殿下,今日我们来读千字文。”
哎哟,这个太子太傅还很称职嘛。不过千字文……会不会对尚在襁褓、目不识丁的本太子来说,起点略高了点?
待裴渊于书案前坐定,荀欢依旧被他环在怀里,眉眼才刚及书案的高度。
裴渊单手缓缓摊开书简,一股墨香扑面而来。要念书了,荀欢回想起从前在学校读课文,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裴渊的声音干净中带着些许低沉,荀欢听着他的诵读,不自觉着了迷。古有云,佳音妙曲如昆山玉碎芙蓉泣露,这位奸臣裴渊,其声虽不如佳音妙曲,但也有其让人难以抗拒的特质。
这不,转眼之间,荀欢就流着口水梦蝶去了。
“鸣凤在竹,白驹食场;化被草木,赖及万方……”
裴渊的声音渐渐于耳畔遁去……好听,好文,好……好香……
“太子殿下?”裴渊没想到他还未读完一遍,太子就呼呼睡着了。这该怎么办,皇上近期给他下的指标可是一日十遍!裴渊低头注视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太子,不免扶额长叹。
他本没有仕途之志,奈何生来却自带光环。裴家是东秦国最显赫的大世族,他那已故的父亲又是东秦国两朝丞相。太子太傅这个保姆般的虚衔,对他来说,实在是皇帝赏赐的枷锁。
出神之际,只听得东宫殿外一声传唤,“皇上驾到——”
裴渊连忙抱起太子,起身前迎,“微臣叩见陛下。”
秦徽见他手里抱着太子,便做了手势,“不必跪了。”
裴渊敬谢过,跟在秦徽身后。
秦徽绕到书案跟前,见书简摊开,便关心问道,“怎么样?千字文读了几遍了?”
裴渊不敢隐瞒,便如实回答,“臣惶恐,只读了半遍。”
“半遍?”秦徽倏然转过身,皱起长眉,“半遍可不行啊,眼下都快到辰时二刻了,怎么着也该读两遍了。”
“太子年幼,听臣絮叨读书,困了睡了。臣不敢打扰殿下好梦,便没有继续读。”
秦徽一听,大步一迈朝着裴渊怀里的太子走来,“朕说嘛,东宫殿外如果听不到太子哭声,太子不是睡了就是死了!立刻叫醒!!”
“太子尚小,嗜睡都属正常,还望陛下——”裴渊想为太子说几句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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