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而栗。
——她还没活够呢!
得知欧阳已经入宫,王皇后第一个念头就是赶紧过去示好,但刚一站起身便意识到今非昔比,她已经不是兴和帝宫中那个不起眼的小丫头,而是华国开国之君的皇后,这么大张旗鼓地赶过去,那是示好吗?那是示威!
同样的,她也不能在公众场合向欧阳摇尾乞怜。她是开元帝的皇后,身后有着一个庞大的家族,当众示弱不仅会让她本人颜面无存,更会让她身后的王家沦为笑柄。
必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才能传达出自己的善意,不能早,亦不能迟。
今晚,戚云恒十有*会带欧阳一起出席宫中的宴会,在那时将他介绍给后宫诸人。而她,怎么都要抢在晚宴开始前与欧阳达成共识,免得在宴会上遭受无妄之灾。
王皇后在自己的宫殿里来回踱步,终是拿定主意,将自己的心腹女官叫了过来。
“去找陛下身边的魏公公,就说我有要事请他帮忙,让他尽快过来一趟。”
“是。”女官领命而去。
魏公公姓魏名岩,乃是戚云恒身边的总管大太监。
这人原本和高名一样也是戚云恒的亲兵,但在一次战役中伤到了男人的根本,失去了传宗接代的能力。天下大定后,魏岩就自请净身,随戚云恒一起入宫,做了太监总管。
但王皇后的女官先是去了戚云恒居住的泰华宫,然后又去了夏宫,绕了一大圈却终是没能见到魏公公的人影。
被推出来与她打交道的太监只推托说魏公公有要事在忙,脱不开身,对他的具体去向则是笑而不言。
女官无奈,只能将王皇后的意思传达给这名太监,独自一人回去复命。
而女官不知道,这些太监也不敢说的是,魏公公这会儿已经不在宫中,早在王皇后派人过来之前,魏公公就陪着戚云恒和欧阳离开夏宫,去了欧阳京中的府邸。
这座府邸就是十年前欧阳和戚云恒拜堂成亲的地方。欧阳迁走之后一直让人盯着,战乱中也没有被人占去。等到戚云恒入京,更是命人把这里保护起来,严禁旁人涉足。
此次回京后,欧阳的侄女欧菁、两个妾侍以及其他大部分手下就又住进了这里,只将庄管家和十来个下人带进了皇宫。
昨天除夕,欧阳本打算回府去过,结果戚云恒来得太早,又把他缠了整整一个晚上,原本的打算就宣告落空。偏偏今晚又有他也要出席的晚宴,显然也是一样无法成行,欧阳便和戚云恒打了声招呼,想要在白天的时候回府看侄女。
欧阳本打算独自回去,但戚云恒非要跟着一起过来。
鉴于自己只是回去看侄女,又不是私会情人,欧阳白了戚云恒一眼便点头同意。
但戚云恒并不真像他自己说得那么无所事事,本着早去早回的打算,定下出宫的行程便召集人手,离开夏宫,魏公公亦在随行之列。
王皇后的女官也因此扑了个空,与魏公公擦身而过。
路上,戚云恒随口提了一句,“你要是真喜欢菁儿那丫头,不如过继到自己名下,我也好赐个公主的封号给她。”
“过继了就能变成我女儿?她的亲生父母可都还活得好好呢!”欧阳撇嘴,“公主什么的也不要给,没必要。我若是能护得住她,没有公主的封号她也能横行天下;我若护不住她,那公主的封号就是一道催命符。再说,你连她都给了封号,那她的父母,我那些亲戚,你又得怎么打发?”
“险些忘了,这件事还真得和你商量商量。”戚云恒立刻说道,“按着历朝历代的惯例,我总要给皇后的父亲赐一个恩侯的封号,但只赏她而不赏你的话,很容易让朝中诸臣生出一些错误的心思。”
“所以你就想给庆阳伯也弄一个?”欧阳一下子就明白了戚云恒的意思。
“若你同意,国公的封号也不是不可。”戚云恒说道。
“你要是敢封他做国公,第二天我让欧家人全部滚回老家守孝,包括我自己。”欧阳冷哼一声,没好气地回道。
戚云恒把手一摊,“我也想过两家都不赐封号,但这样一来,王家人肯定不会甘心,朝堂上那些吃饱了没事干的大臣也免不了会掺合进来,没完没了地烦人。”
“没事干的人还留着干嘛,撵回家去带孩子啊!”欧阳冷笑。
“我就是……”
“知道,你就是那么一说。”欧阳没让戚云恒把话说完,“你爱封就封吧,随便给个什么恩侯让他们臭美去。若是非要用欧家压着王家,那就在赏赐上做做文章,厚此薄彼一下。”
“我不太想给封地。”戚云恒试探道。
“不想给就不给,问我干嘛?东西是你出又不是我出。”欧阳翻了个白眼。
“行,我明白了。”戚云恒笑眯眯地揽住欧阳,语气里满是宠溺。
欧阳和欧家一向生分的事,戚云恒全都清楚,早年的时候,亦因此生出过同病相怜的感触。如今时过境迁,曾经的感触虽然已经淡薄,但身为一国的君主,他更是打心眼里不想让自己的枕边人和家族过于亲密。想让欧阳过继欧菁,也是出于斩断他和欧家最后一点联系的谋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