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鸿钧找到罗睺的时候，他正坐在一座高山的峰顶之上，目光望着远处的天空，也不知道都在想些什么。而那背影看起来竟然也丝毫不见，他一贯表现出来的邪气，反而显得有些伤感。

    而鸿钧也很奇怪，费劲了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找到了罗睺，他却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落在了山峰上，站在罗睺身后不远处，静静的看着他的背影。

    虽然感应到了鸿钧的气息，但是罗睺并没有一丝的慌张，他甚至都没有回头，依然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仿佛就当鸿钧不曾存在一样。而鸿钧仿佛也忘记了他此次前来的目的，竟然就那么静静的看着，静静的等着，两人这样一站一坐，倒是有种说不出的和谐。

    只可惜，这样的和谐注定是维持不了多久了。

    罗睺面无表情的看着远方，没有分出一丝视线给鸿钧，只是语气却带着些怅然若失，“你总是这么冷静，好像从来都不曾变过脸色。”

    “你知道吗，有的时候我真正好想撕下你的面具，看看你究竟在想些什么？”说完了这句话，罗睺终于回过头来，目光冰冷的看向了鸿钧。

    看着一身黑衣，眸色冰冷的罗睺，鸿钧的神情变得有些恍惚，他似乎看到了无数岁月前，混沌中那个还很稚嫩的少年。明明是一身黑衣，无比凶煞的气质，却偏偏总是一脸的笑容，明媚如冬日里的阳光，让人无法抗拒他的温暖。

    而现在，虽然还是一身的黑衣，但罗睺却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不但那总是挂在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就连眸子里也仿佛结了一层冰，透着一种渗人的冰寒。

    他就那么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他，姿态还是如以前一般潇洒不羁，只是眼神却已经完全的变了，再也没有了曾经的单纯亲近，余下的只有冰冷。

    时隔无数亿年，再次与罗睺见面，便是已经斩去自我，感情淡漠的鸿钧，眸色中也染上了几抹复杂的情绪。

    鸿钧沉默了良久，才终于开口问道：“自上次一别，已经过去了数亿年，你…还好吗？”

    “如你现在所看到的一样，我过得还不错，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有些失望……”罗睺的声音里略带了些嘲讽，像是觉得鸿钧的问题很可笑一般。

    即便鸿钧修的是无情道，而且已经成为了圣人，斩去了三尸，感情淡漠到了极点。可此时听到这话，心中也不由得感觉到了些许刺痛，就好像被针扎了一样，不剧烈，却永远让你无法忽视。

    见鸿钧不言语，罗睺轻笑了一下，他慢慢站起身来，掸了掸衣服上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尘，目光望着鸿钧，带着无限的感慨和怅然。

    “鸿钧，你知道吗，我曾经一直在想，你我之间为何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鸿钧没有说话，但他的心却是微微一颤，那已经被他埋藏在记忆中，最深处的一幕幕场景，又再一次的涌现了出来，冲击着他内心中最柔软的那处地方。

    一身黑衣，罗睺的整个人都透漏着一股妖邪妖异的气质，他脸上的神情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显得矛盾到了极点。

    “鸿钧，曾经我不懂那是为什么，可这亿万年下来，我终于明白了…”罗睺又看向了鸿钧，只是这一次那脸上复杂的表情，已经完全的不见了。

    他紧紧的盯着鸿钧的眼睛，目光冰冷，吐出的话语也像是结了一层冰般：“那就是道不同，不相为谋，鸿钧，你为道我为魔，也许从我们相识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无法共存。”

    鸿钧的脸色一白，心中顿时感到一阵刺痛，就好像被无数条藤蔓紧紧的缠绕在一起一样，让他几乎无法呼吸。无法共存，这样的话语实在是太过伤人。

    看到鸿钧的反应，罗睺似乎变得很开心，他轻轻的笑了笑，话语中却带了些莫名的意味。

    “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曾经的手下留情，只是很可惜，这次的我却绝不会再给你这样的机会。鸿钧，你要记住，你我的战争还长着呢……”说完这句话，罗睺就迅速的化成了一道黑烟，慢慢的消失在了原地。

    鸿钧沉默着，没有阻止，再一次见到罗睺，让他已经平静了亿万年的心湖，泛起了重重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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