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有一有二再有三。
这些日子,是他一生中最开心的生活。
顾昊泽从来不知道,爱一个人,可以这样的快乐。只要他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甚至只需要静静坐着,你就能笑得像个傻子。
但快乐总是短暂的,他不可以拿林深的生命开玩笑。
决定手术的前一晚,他拉着少年做了一次又一次,换了各种各样试过的没试过的体位。
少年异常的顺从,陪着他一起疯,在最后受不住睡过去之前,还在他耳边轻轻地说:“我爱你。”
即使知道是药的作用,但顾昊泽抑制不住的狂喜。他是如此的渴望,能够得到少年真心实意的爱,只有他,没有其它任何人。
在手术室外,他一直在祈祷,但不知道往哪个方向祈祷。
又想祈求少年身体恢复,又想祈求少年只记得自己。最后归结到一起,惟愿手术顺利。
只要少年能好好的出现在他面前,要他怎样都可以。
听到医生的话时,顾昊泽忍不住想,是不是他前半身做得恶事太多,所以上天在报应在少年身上?
他才十八岁,人生还没走完五分之一。
顾昊泽没有哭,他哭不出来。走近手术室,抱着少年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离开了医院。
没有安葬。
他将少年和自己关在卧室里,不让任何人进入。
床头柜上的那盏灯,是少年最喜欢的。每次起床的时候,他都会睡眼惺忪的坐起来,将灯打开,然后继续躺下,嘟喃着闭上眼睛:“呜……灯光太舒服了,再睡一会儿。”
他的音容浮现在眼前,顾昊泽看着微弱的灯光,缓缓勾起唇角。
他不知在床边坐了多久,突然猛地站起来,打开床头柜,从里面拿出来一本带锁的笔记本。
他小心翼翼的把本子打开,翻到最后一页,对躺在床上的林深道:“你看,你还欠着边景文那么多钱,你还没还完恩情,怎么就能离开?”
他用力摇晃着冰凉的尸体,“你别想我帮你还,我不会的。你快起来,起来还钱!”
毫无动静。
“哈,哈哈……”顾昊泽癫狂的大笑:“宁愿死,也不要待在我身边,是吗?”
怎么能这么残忍,怎么能这么对他?
你怎么舍得……
两个月后,顾昊泽举行了林深的葬礼,边景文和王淮都过来了。
王淮冲上来想打顾昊泽,却被边景文拦住了,他说,别在深深的面前闹事。
边景文变得憔悴,风度不再,胡子拉碴。
顾昊泽冷眼看他们,他已经没有和他们计较的心思了。
他造了一个双人墓地,下葬前,他对林深轻声道:“别走得太快,等我。”
管家站在他身后,觉得绝望。他唤不醒一个心存死志的人。
一个星期后,顾昊泽将林深所有的东西都重新收拾了一遍,摆放在原来的地方,就像他们的主人从来没有离开过。
他把那个小笔记本拿出来,一页一页的翻看。
前面都是简单的收支记录,只有某些地方有个小小的标记号。
但翻到后面,就会有些心情符号,有笑脸有哭脸。
顾昊泽揣测着林深当时的心情,又觉得自己一无所知。他甚至不知道,对方的心情波动,是否与自己有关。
翻到最后的时候,顾昊泽眸光黯淡,这么厚的一本本子,却只记录了这么点东西,都不够他去了解少年的心情。
本子很厚,封面更是厚得离谱。
顾昊泽轻轻抚摸着本子的封面,突然觉得手感不对,封面里面还有东西。
他仔细找了一会儿,看到封面侧面有一个开口,里面藏着一个很小的本子。
顾昊泽心跳了几下,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抽出来。
小本子没有封面,扉页上写着一行俊逸的字
——祝安好,致我深爱的先生。
翻开第一页,上面画了一个笑脸,写着:今天先生替我顺了额前的碎发,还对我笑了,很温柔,我好像更爱他了。
再翻过一页:今天先生心情好像很好,他让我搬进他家里住了,我很紧张,都不会讲话了,好怕被嫌弃。
今天先生主动带我出去玩,还跟别人介绍说,我是他的爱人。我偷偷转过头,怕自己太激动了一不小心哭出来。
……
顾昊泽瞳孔猛地收缩,快速的往后翻。
今天先生说要加班,我去了他公司,可是没见到人。回去的路上遇到了父亲,他说带我去吃饭。我怕先生着急,不愿意去,但拗不过,只好去了。只是在餐厅遇到了先生,他和周玉在一起,好像聊得很开心。
我知道自己没资格生气,但心真的好痛,如果先生能多爱我一点多好。一点就好,就算比周玉少一点,我也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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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实也没有那么想演那部电影,但我想更努力一点,更努力的配上先生。
可是先生答应了周玉。
我真是傻,以为只要努力,就可以得到爱情。先生根本不爱我,我就算再努力,他也不爱。
我想我该离开了,这样先生才能和周玉在一起。即使不情愿,也希望先生能够开心。
我真的……好爱他。
顾昊泽心一寸寸紧缩,他不知道,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他一直以为……他到底都做了什么?
顾昊泽崩溃了,他哭得像个孩子一样。三十岁的男人,却止不住的嚎啕大哭,不能自已。
门外的管家听到声音,先是敲门,最后忍不住开始撞门。但门的质量太好,管家不得不去找人开锁。
等到把门打开的时候,一切尘埃落定。
顾昊泽安详的躺在床上,只留下了一句话
——他要和林深葬在一起,一生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