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弦一打开自家的门,就看到满屋子的狼藉,他叹了口气,走进去捡起地上的杂物,一一放到桌上。宋阳跟着走进来,看到那扇空空如也的窗户,“啧啧”两声:“我说什么来着,你这破房子,经不住那十七级台风。”
陆弦一边收拾房间,一边不服气地回道:“是,你家最结实了,老板好棒给老板点赞!”
“我不是炫耀。”宋阳正想说什么,陆弦嫌弃地提踢了踢他的皮鞋:“别挡道。”
宋阳往旁边移了一步,继续说:“我的意思是,你还不如搬过去跟我一起住。”
“别开玩笑了。”陆弦停下手头动作。“我不跟你住。”
“为什么?你住这里,有什么好?我那里,有什么不好?”
“……”陆弦一时语塞,半天说不出一个理由,过了好久,憋出一句,“不方便。”
宋阳挑眉:“有什么不方便?”然后上下打量他一眼,“你是来姨妈还是怎么着?”
“去你的。”陆弦转身不再理他。
宋阳看他这样有点像小媳妇,忍不住“嘿嘿”笑了两声,环视了一圈屋子,看到一个木制柜子倒在地上,便走过去:“你这得整理到什么时候?我来帮你。”
岂料他刚一靠近柜子,陆弦就像母鸡护崽一样冲过来,把柜子挡在身后:“我自己来。”
宋阳一下就不爽了:“你怎么回事,又不住我家,又不让我碰你东西,你到底把我当朋友了么?”
“……”
对不住,还真没有。
陆弦在心里说道。
宋阳撸起袖子:“起开。”
陆弦死死挡在柜子前:“我自己来就行。”
宋阳没了耐心,直接把陆弦整个抱起丢到一旁的床上,然后弯腰去扶那个柜子。
“喂!”被丢到床上的陆弦也是实力懵。
宋阳没想到的是,那柜子门螺丝本是是松的,稍微一碰就打开了,他还没来得及摆正,里面的东西就“哐当”一声掉了出来。
“砰——”
一个漂亮的香槟砸在地上,碎了。
酒撒的满地都是,一瞬间酒香弥漫整间屋子。
宋阳没想到好心办了坏事,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低咳一声:“抱歉啊,我给你重新买一瓶。”
可当他回头去看陆弦时,陆弦脸上的表情可不是砸坏一瓶香槟该有的心疼,而是——惊恐。
仿佛是有什么秘密被发现一般的惊恐。
宋阳再瞅了眼地上的香槟,皱眉——这不是他送的那瓶么?
这小子还没喝啊,也不放冰箱,锁柜子里做什么。
目光上移,从半开的柜门望进去,就看到了里头摆放的熟悉的物件。
围巾、手套、明信片、巧克力……
宋阳的目光一一从这些物品上扫过去,眉头越锁越紧。
这个巧克力看上去放了很久了。
大四那年的圣诞节,宋阳本来和陆弦约好一起去看电影,但系里的一个漂亮女生忽然向他表白,宋阳在美女与兄弟之间犹豫了片刻,就向美色低头,放了陆弦鸽子。
第二天他回到宿舍,看到陆弦窝在床上玩手机,便走过去心虚地问:“内什么,昨晚你没等很久吧?”
陆弦的声音闷闷地从被子里传出来:“谁等你了,昨晚我临时有事,压根没去电影院。”
宋阳放下心来:“哦,那就好。”
然后从兜儿里掏出一盒巧克力,丢到床上:“送你的,虽然迟了点……圣诞快乐。”
陆弦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拿起巧克力看了看,又躺了回去:“切,男人之间送什么巧克力,恶心死了。”
“嘿,你小子,找抽是不是。”宋阳作势就要爬到上铺去,他身材高挑,随便踏上一格爬梯,就能轻松够到陆弦的床。他把手伸进陆弦被子里,掐着他的腰骂道:“老子约会的时候还想着给你买礼物,你居然不感动?快,跟我说声圣诞快乐!”
陆弦一边躲避他冰凉的手,一边说:“圣诞都过了!”
“过了也得说!你不说我就觉得不圆满。”
陆弦拗不过他,只好妥协地低低说了一声:“圣诞快乐……”
宋阳心满意足地捏捏他的脸:“乖。”
陆弦缩进被子里不再理他。
宋阳以为这盒巧克力早就被陆弦扔掉了,没想到却还留着。
巧克力旁边,整整齐齐放着一叠明信片。
那是大学毕业的那个夏天,宋阳跟家人去巴黎旅游时,给陆弦寄的,一共七张。
第一张是埃菲尔铁塔,旁边龙飞凤舞地写着:to小弦,这里真特么冷,法国妞真特么漂亮。
第二张塞纳河,配字:to小弦,我开始觉得无聊了,不知道为什么。
第三张圣母院,配字:to小弦,你倒是给老子回一封啊!
第四张卢浮宫,配字:to小弦,这里食物真心吃不惯,想念你煎的荷包蛋了。
第五张香榭丽舍大街,配字:to小弦,这儿挺美的,不知道为什么,想带你来一次。
第六张卢森堡,配字:to小弦,你怎么不给我回信,你就不想老子吗?
第七张凯旋门,配字:to小弦,你有种,还真的一封都不回,明天回国,你给老子等着。
宋阳以为陆弦压根就不在乎这些明信片,没想到却整整齐齐地收着。
他转头看向陆弦,张了张嘴巴,刚要说话,陆弦就快步走过来,把柜门一关,说:“你走吧,这里不需要你帮忙。”
宋阳站在他面前,高大的身影笼罩着他,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空气中似乎有什么呼之欲出的东西在流淌。
陆弦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拜托,不要问……
求你了。
不然,我真的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最终,宋阳什么都没问,只说:“行吧,我先走了,有什么需要电话找我。”
“嗯……”
宋阳走后,陆弦虚脱一般的垂着肩膀,有种劫后余生的无力感。
他拿来扫把,把香槟酒瓶的碎片一点点扫进垃圾桶,再用拖把拖干,地上的酒渍慢慢蒸发,然后消失不见。
陆弦停下动作,扶着拖把站在那儿,忽然觉得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好辛苦,真的太辛苦了……这样的日子……提心吊胆的日子,我真的不想在过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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