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美丽的贵妇坐在病床边,白皙的脸庞有些憔悴,担忧地注视着病床上醒过来之后不言不语的男孩。
“年年,告诉妈妈你怎么了好吗?”
洗净后的小胖子露出了白嫩的皮肤,面部已经消肿,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镶嵌在脸上,长长的睫毛落下扇形的阴影。
他紧紧抿着嘴唇,肉嘟嘟的颊肉轻轻鼓起,弹性的小肉肉只会让他更受怪阿姨的欢迎。
他好似没听到迟母的询问,只是自顾自静静的注视着窗外的天空,空洞的双眸像镜子一样印出了空中划过的飞鸟,木楞的视线却表明其实什么都没有进入他的心中。
沈云茹抑制不住地红了眼眶,看着精神状况明显比之前更为异常的儿子,她的心中溢满了痛苦与愧疚。
迟景年自出生起就比别人聪明,别人需要学习十遍的东西他看一遍就学会了。
但或许是老天爷给了你什么东西,就要收回什么东西以作平衡,正当他们为儿子的聪慧而骄傲的时候,却蓦然发现,迟景年仿佛天生就情感稀缺,很少有什么东西能让他动容,如果拿魂魄来举例,好像生来就缺了魂魄。
在那之后,他们看了很多心理医生,都诊断为了极难治愈的先天性自闭症,尝试了很多方法都没有效果。
原先的时候,迟景年的这种症状并不是特别严重,对外界的动静还是会有反应,这样长大后也只会比常人显得更为冷漠一些罢了。
但自从绑架救回来后,迟景年就好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外界的事情完全吸引不了他的注意,甚至治疗时的疼痛也没能让他皱起一根眉毛,时常静悄悄地看着窗户一动不动,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沈云茹时常想,如果不是他们常年忙碌,无意中忽视了儿子,他们也许不会没有发现那个心怀鬼胎的保姆,他们的儿子也不会遭受这个劫难,哪怕是之前的样子也要比现在好得多了。
妻子悲痛的模样看在眼里,迟康栩的心里又何尝不难受呢?
看着如今病床上,沉默地如同木偶的独子,他内心的愤怒和懊悔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想起罗医生对他说的话。
“……通过对迟少爷动作、行为、语言以及前期病例等情况的分析,我们认为,迟少爷的先天性自闭证,由于在绑架时遭受了让他难以接受的刺激,后天因素进一步加深了自闭症状。”
“还有治愈的可能性吗?”
“不确定,自闭需要一个长期治疗的过程,而且治疗中经常会出现反复的情况,在最终结果出来之前谁也不知道有没有效。”
“但恕我直言,迟少爷的自闭症原本就不好治,如今又加入了后天刺激……迟先生要做好心理准备。”
“……也就是说,有可能我儿子他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儒雅的医生安抚道:“情况还没有那么糟糕,只是治愈的可能性不大。您得知道,正常人也会或多或少有些心理问题,他们与病人的区别只在于程度的深浅而已。”
“不一定非要完全治好,作为心理医生,我们的目标是尽可能不让病情影响病人的日常生活。想必作为病人家属,迟先生您的真正目的也是如此。”
“既然如此,我们现在来谈谈如何减轻迟少爷如今的封闭状态。”
“自闭症的治疗,病人周围的环境是很大的一环,作为孩子的监护人,迟先生你们有很多可以做的事情。”
“首先就是,在不刺激孩子的情况下,找出能引起他兴趣的事物,尽可能的引起他对外界的反应。”
回过神来,这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也不禁有些无奈,找出小儿子感兴趣的东西,谈何容易呢?
他们两夫妻常年在外工作,极少有时间能够和儿子好好相处,对于他现在的习惯爱好还不如家里的佣人记得清楚。
而家里的佣人,在他们栽过一次坑后,他们已经不清楚哪些人是可以信任的了。要知道,儿子原先的保姆,就是他们千挑万选,非常放心挑出来照顾儿子的人,但就连她也背叛了。
和女人对视了一眼,沈云茹会意,她柔声开口:“午饭时间到了哦,年年饿不饿?王妈给你做了你最爱的糖醋鱼,还炖了排骨汤,要不要尝尝看?”
胖男孩纹丝不动。
她顿了顿,接着道:“年年还不想吃饭的话,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儿?或者妈妈叫人把电脑拿过来,年年想不想上个网?”
迟景年依旧毫无反应。
“年年之前不是很喜欢看书吗,妈妈来的时候特地带了一些书,就放在年年边上,年年想看的话就自己拿哦。”
迟景年静静地发呆,对耳边的声音充耳不闻。
看着无知无觉的儿子,这个在宴会上风光无限的女人也控制不住地红了眼眶,抬头看向上方,试图抑制住将要喷涌而出的泪水,哽咽道:“都是我不好……”
迟康栩站在她身边,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长长地叹了口气:“不要急,这是我们的责任,以后我们一定会加倍好好照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