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对方是不是亲爹,毫不客气地挥开封薛的手,转身想把封秋扶起来。
他的手伸过去,封秋却突然尖叫一声,向后缩了缩,江寻意一愣,云歇已经从旁边走过来,有意无意挡开了江寻意,自己把封秋扶住。这一次封秋倒是没有闪避,看的江寻意颇有些不是滋味。
只是云歇扶着人,却没有正眼看过封秋——他原本也只是不愿意江寻意和她接触而已,接着刚才的话对封薛道:“不管怎么说,这里也是灵隐山的地界,封家主你既然不想让他人知晓,又何必在这大庭广众的地方教训女儿呢?回去关起门来,你就是把人打死别人也不知道。”
云歇的话开了一个无差别攻击的地图炮,封秋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江寻意皱眉,到底顾忌着云歇的面子没有开口,只是暗暗从背后踹了他小腿一脚。
封薛被云歇也得哑口无言,也知道自己的行为是有些失了分寸,只得道:“是老夫一时恼怒忘了分寸,江公子见谅。”
江寻意问道:“所以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能让封家主这么生气?”
“江寻意,你还有脸问?!”远处有话音传来,一名黑衣青年缓步而来,身后带了数名弟子,轻袍缓带,腰悬长剑,他的相貌不能说不英俊,但眉宇间隐隐有种暴躁浮华之气,看人时带着种居高临下的傲慢神情,看起来让人不太舒服。
江寻意道:“……这谁?”
云歇笑道:“晦宁派掌门陈远信,刚继了他爹的位没几年,平时没多大名气,怪不得你不认识,不过我瞧着他好像挺讨厌你的。”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点也没有压低音量,陈远信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江寻意道:“现在应该更讨厌你罢。”
云歇微笑道:“我是为了谁?”
江寻意无言以对,云歇忽然又压低了声音:“阿寻,我怎么觉得最近找咱们麻烦的人特别多?”
江寻意没有回答,他觉得云歇纯属被自己带累了加上嘴欠讨人嫌,还是找自己麻烦的人比较多,究其原因,大概是因为——他是反派,他要死了。
陈远信被云歇这样一激,也没有心情再卖关子,冷声道:“你色胆包天,强\暴封秋,行事如此下流无耻,枉为名士!当然是人人得而诛之。如今站在这灵隐山上,面对着你灵隐派祖祖辈辈的英魂,江寻意,你不羞愧吗?!”
江寻意真的一点也不羞愧,他的内心平静如水,甚至还有些想笑——陈远信的台词一个字都没有念错,但重点在于他记得清清楚楚,他骂了系统一顿之后就去睡觉了,根本就什么也没有做过,这剧情衔接的也太牵强了!
云歇则直接笑了出来,道:“陈掌门,你是没睡醒呢?还是没吃早饭饿晕了头了?”
江寻意的唇角还没有扬起,却在这个时候突然看见封秋抬起头来望向自己的方向,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泠泠如同秋水,又带着些哀婉欲绝的神色,他微微一怔,心中陡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封薛怒道:“封秋!你说,那个人到底是不是江寻意?!”
这句话传入江寻意的耳中,又好像重重撞上了他的心脏,一时间神魂巨震,他身子晃了晃退后一步,道:“秋师姐,你真的被……”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嗓子都哑了,因此声音极轻,听起来有气无力的,很快被其他人或愤怒或激动的声音压了下去。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无数的目光集中在封秋身上,只见她声音颤抖,断断续续地道:“你们……你们不要再问了,我不能说……我不能说……我本来就是个不祥的人,我不配……”
封秋几乎说不下去了,然而她心中多少惊涛骇浪囿于方寸之间,却只能三缄其口,旁观之人无法理解,冷眼将她的挣扎看成茶余饭后的笑料。她几乎觉得,所有的人都在嘲笑、都在议论自己,用眼神和唇舌组成的刀锋一寸寸将人凌迟。
“是,是他!”封秋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她用手掩住脸,嚎啕道:“就是寻……是江寻意,是他强迫我,是他毁了我!我本以为……本以为我还有资格妄想一下可以和阿歇在一起,可是现在什么都毁了!你们硬要逼我说出来,现在我说了,你们满意了?!”
她素来行止温柔,很少有如此失态的时候,一时间四下都没了声音,连云歇都不说话了,他的手依然稳稳扶在封秋的手臂上,细看起来却十分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