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回到稠南布庄时,叶辞正坐在官帽椅一勺一勺地挖着七宝素粥,他年纪小,双脚不沾地,两条小腿一上一下地晃荡着,很是悠闲的样子。
“李百乔,你是要效仿‘老莱子彩衣娱亲’啊。”语气淡淡地,却一箭双雕,不仅讽刺了某位仁兄的穿衣品味,还给自己升了大辈儿。
搁下比量在身上花花绿绿的布料,李百乔忍不住用刀柄横击童子的小腿腓骨,“小孩子家家懂个什么?我这是成熟的品味!什么老莱子!”
“哦,”叶辞舀了一口素粥放进嘴里,“老不羞。”
李百乔跳脚,“没长开!我我我至少小过!你老过么!”
“‘老子’还死过呢,你羡慕不羡慕啊?”再次一语双关。
谢焕叹为观止。
“去查查。”沈惟雍一边笑一边把手里的匣子交给李百乔。
李百乔接过匣子,反手作势要打叶辞的头,却又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不敢落在实处,反正到底也只是吓唬他罢了。
笑闹间,突然一只通体雪白体态匀称的鸽子扑棱棱把脚搭在窗棂上。
谢焕心中凛然一惊。
庄子的脚上绑了一卷殷红的纸条。
这是砂公子与她的暗号。绿为缓,红则急。
她正要走过去,沈惟雍眉宇深敛,紧赶两步虚拦住她,“别看,我知道上面写的什么,我来告诉你。”
虽诧异,但她还是跟着他出了门。顺手抽走了鸽子脚上的字条,揣进袖袋里。
时序渐夏,淮安河两岸的熏灼人家早已换下了春锦长衣,疏林阴翳,却还是一派肃肃爽爽,两人不紧不慢一前一后地走着,各怀着心事,融入这一幅城西画卷中。仿佛是不谙世事的闺阁少女,和她心中暗暗仰慕的邻家隽秀少年。
盱眙城托水而建,属龟相城制。城廓呈类椭圆型,洞开四门,如龟之四脚。城南香花小门,又恰似乌龟的尾巴。寓意盱眙城在淮安河面上永不覆没。世人皆说,天下无盱眙则周转不利,盱眙无天下则可以为国。
盱眙十景中,有一处为“胭脂繁落”,说的便是这城西的胭脂桥,此桥因桥下为胭脂池,池水呈红紫色而得名。桥面宽阔,或可并行三辆太平车。
沈惟雍拾阶而上,立于桥心扶栏远眺,谢焕站在他身后。
“你父亲.....”沈惟雍垂着眼眸,推敲着该如何措辞,“被人杀了。”
“谢缈?”
“对。”沈惟雍转过身来,“你母亲杜若,不知所踪。”
“不知所踪。”谢焕咂着这个词的滋味,“那就是也死了?”
沈惟雍皱眉,微微摇头,“不好说。”
谢焕心里有些发笑,这人虽然心思缜密,手段果决,却总脱不了少年的影子。比如刚见面时的故弄玄虚,比如灵飞寺中用来砸她的白杏。再比如,现在,为了照顾自己的感受,把她带出来,在这“胭脂繁落”之上如此谨慎地措辞。
“我不是说过吗?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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