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为失败找到一条退路,这就说明苏媛的心计颇为老辣。这也怪不得自己以前老是输给她——虽然她们根本没什么切身利益相争,苏媛纯粹只是看不惯她,和她过不去罢了。
然而,董筱幽坚信:这里面一定还有她可以找寻到的漏洞所在!因为从庐陵王刘奕交代到徐府安排迎接董筱幽回府探亲,统共只有一天的时日。这么短的时间里,不可能让苏媛策划出一个绝对完美的害人方法来。
董筱幽将钱袋凑近鼻子,嗅了嗅味道……顿时她的脸上浮现出了一道及其诡异的笑容。一直在仔细观察董筱幽动作的苏媛顿时脸色一沉。
汉朝的时候,人们往往喜欢将一些香嗅之物放入锦囊或者钱袋里面,而董筱幽明白:她那大嫂一般喜欢用不同于别人的龙诞香:即是在一般的龙诞香里加入了兰草,这种香味虽然并不浓烈,但也很是独特。她记得当初二姊徐姜就说过,不太喜欢这种味道。
而实际上,因为大嫂是女眷,整个徐府里,恐怕只有大哥徐辅才最熟悉这个香味……除此之外,常常见面的王夫人、两个姨娘也许也知道。
董筱幽转头看着王夫人,妩媚的一笑:“夫人,这钱袋里面的熏香,虽然被人刻意洗去,但还有所残留……要不,您闻闻看?”果然时间太短就是大嫂的缺漏之处,哪怕她还洗过,可里面的香味却没那么容易洗去。因为大嫂的屋里就成日熏着,所以那钱袋早就被那香味渗入到了布料里去了。
丫鬟将钱袋又送到王夫人面前,王夫人嗅了嗅,自然也是明白这是谁身上的香味了,她冷笑一声,将钱袋往苏媛面前一掷:“这是怎么回事?大儿媳妇,你给我说清楚!”
苏媛脸色变得如死灰一般,她立刻站起身来跪地说道:“媳妇绝对没有那份心思谋害少姑奶奶和成哥儿!这定是有人陷害媳妇,还请夫人……还请夫人莫要错怪了好人!”
王夫人冷冷的“哼”了一声:“好人?”
徐辅神色复杂的看了看苏媛,那毕竟是他的妻子,虽然平日里有些蛮横,但从来都是知规矩、守礼仪的。应当不会去做这等害人性命的恶事,他相信自己的妻子即使不算很贤良,却也不是个有邪念的恶人。
于是,徐辅也跪在了地上:“儿子相信她,还望夫人仔细调查,莫要因为一点香气的事便怀疑到我妻子头上来。”
董筱幽有些遗憾的看着她的大哥徐辅:唉,这个男人老实本分,想来根本猜不到自己妻子的内心会有多么恶毒。也对,多少男人都以为女人之间存在的仅仅不过是些言语上的冲突,却不知自家后院一样可以斗得人仰马翻。
“夫人,”董筱幽看了看大哥和大嫂,也为他们求情了:“人命关天,希望夫人莫要错怪了大嫂。”
苏媛楞了一下:这个该死的丫头怎么会替自己说话呢?她葫芦里卖什么药呢,苏媛可不是个傻子,她不会相信一直以来和自己关系不怎么样,甚至还针锋相对的徐荣这个时候会真心的替自己说情。她鄙视的斜瞟了徐辅一眼,发现他看着徐荣的神色里透露着谢意:也只有这个傻男人会相信了,难怪他当了这么多年的郡吏,也没混出个人样来。
董筱幽当然不会真心替苏媛说话,龙诞香和兰草,都不是价格便宜的香料,徐府购入这些是有账册记录的,哪怕是各家院子自己出门买,回来的时候也是要过帐房的记录。所以,只需要将帐房的记录拿过来细细的查一遍,就可以知道除了苏媛,还有没有别的人购了兰草和龙诞香。因为徐家的男子和长辈都是不可能用这样的熏香,所以不管怎么算,看来苏媛都逃不掉的。
董筱幽刚打算提醒王夫人帐房之事,王夫人倒事先开口了:“荣儿,你是个好孩子,本夫人是明白的。”她慈爱的看着董筱幽,赞叹了一句。随即眼神又变得凌厉起来,“那个恶人自然也是逃不掉的。大儿媳妇用的那熏香,可不是这府里谁人都用得上的。而且,这钱袋用水洗过了,却还残留着香味,只怕是在大儿媳妇房里放置了不少于个把月……”她怒嗔道,“还不老实招来?要不要本夫人即刻让帐房的人取了账册来!”
苏媛打了一个寒战:完了,王夫人什么都知道了!眼下,她已经没得退路了,唯一的计策就是:弃车保帅!只有将玉儿推出去了。玉儿这丫头比莲儿机敏得多,又是她多年以来的大丫鬟,把她丢弃了的确很可惜,但眼下已经没法子了,把玉儿抛出来,总比她自己背负上谋人性命这条罪名的好。
董筱幽倒没想到她原本打算说的话都被王夫人给说了,顿时心下有些惊诧:这王夫人倒也不是盏省油的灯呢,倒也不愧是在徐府当家了这么多年的人。
这一下,连徐辅也带着怀疑的眼神看着苏媛:难不成,自己的妻子真的是那个妄图谋害成哥儿和自己四妹的人?
面对所有人赤裸裸的质疑的目光,苏媛再也等不下去了,她立刻装出一副突然领悟什么的模样,尖声冲着玉儿吼道:“玉儿!你我相处这么多年,情同姐妹,为何要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