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施舍给叫花子的钱币一般,刻薄得很。
奕真平静的微笑着,眼眸如同一潭清幽的深泉,让人看不透:“其实,姑娘这话也未必正确,这府里还是有人把你当人看的。”
董筱幽没好气的问道:“谁啊?”
奕真厚颜无耻的甜笑着:“在下啊。”他这话倒逗得董筱幽不禁“噗嗤”一笑。
董筱幽苦笑着:“你算是这府里的人吗?”
奕真不依不饶的答道:“怎不算?在下在这府中做客,也算是府里的一员吧。”
董筱幽听了,奸诈的说道:“即使你算,那也未必你说的就是真的。”
奕真见她这幅神色,倒有点同情她,一个不满十五岁的少女,居然被府中欺负得这么多疑,不过好在董筱幽对自己还是有几分真性情,于是他别有所图的看着董筱幽:她今日穿着一套半旧的莹白色纺纱绣天青色花边的百褶裙,头顶别着一支墨绿色的翡翠玉珠钗,黑亮的长发盘在头顶梳成了一个玲珑髻,肤如白雪,眼若桃花,面颊还有着一点婴儿肥,看上去比府中别的女眷们更加童稚可爱。
董筱幽被奕真打量的目光惹烦了:“看什么看?”
奕真一脸坏笑着:“在下想,不如由在下出面去找了王玄妹夫,让他把你送给我好了。”
董筱幽听了,心中扑通直跳:“什么意思?”
奕真严肃的说:“在下若是开了口,有我皇妹在,我那妹夫必然得忍痛割爱。”
董筱幽一脸的不情愿,撅着嘴唇道:“奴家可不是东西,谁想要就能拿去的!”
奕真看着她可爱的表情,笑嘻嘻的说:“姑娘本就是我妹夫的妾室,律法上可是写明了的,把你送人或者拿去变卖那都是合情合理的。”
董筱幽勃然大怒:“好啊!你刚才才说把奴家当人看,如今这番话,哪有把奴家当人看的,出尔反尔!”董筱幽心想:或许跟了奕真也不错,但这种事情不能瞎赌,王玄虽然不怎么样,但起码始终没有强迫自己,而眼前这个人是喜怒不形于色的,自己跟了他,只怕是才离狼窝,又入虎穴。更何况,自己的逃亡计划已经奠定下来了,根本不需要他来搅合。
奕真依然笑嘻嘻:“是徐姑娘方才自己说了,在下说在下当姑娘是人,姑娘并不当真啊,在下只是合了姑娘心意才这么说的。”
“你!”董筱幽哑口无言。
奕真倒是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不过姑娘若是跟了在下,在下一定能保姑娘平安。”
董筱幽听了,略微扬了扬娥眉:“你?虽说奴家知道你是皇室宗亲,那又如何?天下即将大乱了,还有哪里会安全的?”
奕真听了,脸色倒是认真起来:“姑娘也认为天下即将大乱?”
董筱幽见他神色严肃起来,便觉得这些皇亲国戚肯定是没有自己懂的,自己的历史知识虽然不太好,但三国演义还是看过,那么,不如给他秀一秀,让他不敢小看自己:“你且听好了,如今的黄巾贼虽然不能得了天下,但是呢,因为皇上要求四方州郡各自招兵剿贼,故,定然会造成许多诸侯并起的混乱局面,若是朝廷没有一个贤君,手中掌握着军权,以朝廷的身份四处征伐,那么大汉的天下恐怕长不了了,到时定然有人出来,挟天子以令天下,再然后……他恐怕就要行篡逆之事了。”董筱幽还记得似乎初中的古代史里曾经介绍过东汉因为外戚和宦官之间的斗争,使得皇权旁落,朝廷的威信大减,后来又因为党锢之祸,使得天下早已离心离德,最后被黄巾起义一冲击,才彻底敲响了汉朝灭亡的钟声。
奕真仔细的听着,脸色越来越凝重:“这些话,都是谁跟你讲的?”他的语气非常严肃。
董筱幽突然有些后悔,不应该这么早“剧透”的,他好歹是一个皇室中人,怎么能这么说呢,要是惹了他生气,杀了自己也是活该。但是既然已经说漏了嘴,也没办法了,说出去的话是收不回来的,于是,她也一脸平静的回答:“没有别人告诉奴家,这只是奴家根据天下大势自己瞎猜的,大人若是听了不开心,大可惩罚奴家。”
奕真用深邃的目光打量着她:他是根本不相信如今年岁还不满十五的徐荣竟然会看到这一步,若是其他的名士这么分析,他倒还完全可以接受,此女若不是有高人指点,那便定是开了天眼,能预知未来!徐家不过是商贾之家,且此番受到黄巾起义的冲击,家产损失巨大,根据他以往的调查,徐家绝对不可能认识任何一个能够洞察乱世的高人,故,这些话一定,也只能是徐荣自己揣测出来的!这么说来,反而奕真是真心想要让王玄把徐荣送给自己了,他需要一个能一眼看穿这乱世动向的人。
董筱幽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担忧的对他说道:“别的奴家不能再多说了,还请大人千万别在奴家夫君面前乱说,否则传了出去,奴家以后根本没脸见人了。”她可不想听到外人们再说她什么闲话了,她看了看离得远远的碧落和银杏,心中松了口气,这番话没被银杏听到便好,不然肯定又要被她乱打小报告了。
奕真嘴角闪过一抹微笑:“徐姑娘莫要担心,在下可是认真的。”他原本是半开玩笑说的,如今他是真的想要找王玄讨要这个妾室,不过他此番还要去一趟中原,只能等到下次再来幽州的时候才可以平安带走徐荣,于是他打定了主意:走之前,先把这件事情说给皇妹听,让皇妹替他照看好人,下次他再亲自前来带走徐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