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
方尚清本能地收手,然而盛怒之下全力击出的一掌, 又怎么可能是那样容易收回的?洛书见方尚清收势不及便伸出手, 正正撞上了方尚清蕴含雷霆之势的一掌!
方尚清只觉一股绵力自手上传来, 右手手腕一麻就失去了力道, 这一掌所蕴含的内力如同石沉大海,除了让方尚清手腕微微一麻, 踉跄了一步,竟然再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方尚清松了一口气, 然后思维就陷入了混乱,大脑在“我居然有师弟?”和“我师弟居然是圣手毒医?”之间来回切换,最后被加粗黑体的弹幕满眼刷屏。
我不但有师弟,师弟还是圣手毒医。
“师父?”方尚清没什么怀疑但本能地确认了一下。
洛书给了方尚清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然后方尚清神情恍惚地地被洛书指挥着去查看三人的伤势了。
啊,我真是一个失败的师兄。
不但不知道自己有师弟,而且还不如自己师弟有钱。
洛书抱着子车痕无暇分心给受打击的大徒弟,轻轻地顺着他柔顺的黑发, 从头顶一遍遍地抚到脊背,感受着子车痕微微的颤抖, 强行按捺下心底的杀意。
洛书捡到子车痕是在小孩五岁的时候,一身的伤,洛书用了足足一个月的时间才救回来。但是小孩不说话,每天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洛书没想到, 自己费尽心思救回来的小孩居然有自闭症。
洛书与系统拼了老命地连蒙带猜, 每天努力地和小孩沟通, 过了足足半年,小孩突然定定地看向了他,第一次开口出了声。
“苦。”
声音沙哑,但是听在洛书耳中却如同天籁。
洛书当时正在喂小孩草药,里面加了黄连,味道实在是不怎么好。听了他这话像打了鸡血一样,等着子车痕喝完了药,回头就捅了人蜜蜂辛辛苦苦造的窝。
自那天开始,子车痕和洛书慢慢熟悉起来。
洛书也慢慢了解到了在子车痕身上发生的事情。
子车痕原先是不叫子车痕的,他叫子车欢,欢喜的欢。
他原是商贾之家的孩子,双胞胎里的哥哥。虽然面颊上的胎记丑陋,又被认为是不祥之兆,但是生活富足无忧无虑,兄弟友爱父母疼惜,倒也是轻松自在。却不知道因为何种原因,子车家一夜之间被灭了满门。
他的奶娘被在他面前剖开了肚子,内脏流了一地,子车家上下一百来口人,血水在地上积成了水洼,漫天的火光耀得人要流下泪来。他的父母亲抱着他们张皇出逃,身后的人像逗弄老鼠的猫一样追着他们,若即若离,享受地看着他们惊慌无措的模样。
最终筋疲力尽,子车痕的父亲忍无可忍逃无可逃,将弟弟给了母亲,就拔刀冲上前去。
可他不过是在行商中学过几招保命的粗浅功夫,哪里打得过对方?因此母亲从父亲扑上去的刹那,就看到了结局。
两人是十几年的夫妻啊,从白手起家,一路相伴,不离不弃。她看见他的一个眼神,就知道他的意思,然后抓住了那一线生机。
她把子车欢扔向了落仙崖,然后带着弟弟向着反方向奔逃。
子车欢被母亲抛弃了。
母亲猜得到,他们一路跟随,为的大抵就是怀里的两个孩子。因为前些日子有人来问过他们,愿不愿意让两个孩子上山门习武。夫妻两个见孩子无心于此,便拒绝了他们,谁知却招来了杀身之祸。
既然他们要的是孩子,那就用一个做诱饵,能保下一个也是好的。
母亲没有猜错。
子车欢被接住了。
小小的子车欢被人粗鲁地撩起了头发,然后被他脸上的胎记吓了一跳,接着仰天大笑起来。
“哈哈哈,竟然是个鬼脸,怪不得你那母亲要抛下你。”
“小子,你招来了一家子的霉运啊!哈哈哈哈哈哈!”
原来是这样啊。
原来爹爹、奶娘、管家爷爷、张侍卫……大家死掉都是因为我呀。
原来爹爹和娘亲这么恨我。
子车欢低头狠狠一口咬了下去,口中一片腥咸。
那人下意识地一松手,子车欢便直直地扑向了悬崖。
既然这样,那我就死掉好了。
那人没想到子车痕竟然会一心求死,等到反应过来要抓住子车欢时,指尖刚好与他的衣角擦过,眼睁睁地看着他掉了下去。
子车欢闭上眼睛从高空坠下,被树枝档过,磕到微微凸起的石头上过,最后落到了溪水里,捡回了一条命。
等他再睁眼,看见的是一个俊朗的三十来岁的男人,他笑着问他,“宝贝儿,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洛书,河图洛书的洛书。”
他是洛书,是视我如珠如宝的师父。
跨过半年时光,子车欢回答了洛书的问题。
“我叫子车……痕。”
从今之后,再无欢喜,只余爱恨。
……
洛书抱着子车痕,心里疼得直抽抽。哪怕他的徒儿现在是名冠天下的神医,却也摆脱不了幼时的梦魇。
哪怕子车痕的武功越来越强,哪怕洛书百般开导,但是却依旧习惯用头发遮住半边脸,也只有面对着洛书,可以大大方方地把头发扎起来。甚至在离开落仙崖之前,洛书问他想要什么东西,他选的是一个面具。
雕刻精美,遮住半边脸,将子车痕没有胎记的半边脸更是映地俊美异常。但是这不能改变它的本质。
再如何华美,它终究是一个面具。
再如何修饰,也依旧是挡住了那块胎记。
洛书轻轻地拍打着子车痕的脊背,就像哄着在崖底的那个孩子入睡的每个夜晚。
安心睡啊小五,师父罩你啊。
却没想到这次子车痕没有像以往一样,倚在他肩上慢慢睡去,而是感觉身子腾空,他竟然被抱了起来,然后子车痕走向了面具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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