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这样的人,不该受那么多的苦难。
晋亲王执意改变她的命运,除了因对她的执念,又何尝不是他欠她的“债”,前世的救命之恩,改变他命途的“再造之恩”。
这又何尝不是定数?!
靖婉对了尘大师很有好感,这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得道高僧,心口如一,慈眉善目。“见过大师。”
“阿弥陀佛。”了尘大师面带微笑,“骆姑娘无须如此多礼。”
靖婉轻轻的挑眉笑,“大师怎么不叫我女施主,白龙寺的其他人可都是这么称呼的?”
“既依旧有那么多人如此称呼,那么多贫僧一个不多,少一个也无甚关系。”
不刻板,不迂腐,不损他出家人的气质的同时,又让人觉得他像自己的长辈。“说的也是呢。——小女这里就要麻烦大师了。”
“算不得麻烦,姑娘原本就在白龙寺出事,也算得是贫僧的过失。”
“天灾*这种事情,谁又算得准呢?大师大可不必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靖婉的语气淡了些,倒不是表里不一的在心里默认了尘大师的话,而是想到了孙宜嘉他们几个,她们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却是落得这般结果,老天果然还是不公的。
了尘大师一边帮靖婉来把了脉,一边说道:“塞文失马,焉知非福。”
靖婉一怔,她不确定了尘大师是不是看出了她的想法而特意的宽慰她,可了尘大师的盛名,在来的这一路上,她可是听了不少呢。“大师说得对,是小女想左了。”
了尘大师点点头,“骆姑娘身体无碍,擦擦伤药就好了,也无需喝药。”
“多谢大师,有大师一句话,想来祖母也就放心了。”靖婉本来想问一问李鸿渊的事情,想来了尘大师应当是知道他遇刺一事的,不过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倒不是顾忌还有龚嬷嬷跟丫鬟在场,那种事倒确实不是自己能过问的。
“骆姑娘且宽心,都无事。只要姑娘始终保持本心,万事自当迎刃而解。”
大师给人好感的确不假,可是这话,怎么有些听不太懂呢?表面的意思似乎很浅显,可怎么都觉得还有更深层的东西呢?更关键的是,了尘大师似乎能看透人心呢,她想什么,他都能给她似是而非的答案。
迎着靖婉疑惑的眼神,了尘大师笑而不语,“骆姑娘还需多多休息,贫僧便先行一步了。”
靖婉忙起身送他。骆老夫人等人是担心人多吵闹扰了了尘大师,才在外间等候,等到他们出来,骆老夫人忙起身询问。尽管靖婉之前已经解释过了,运气好,摔下去的地方特殊,才幸免于难。
确定靖婉真的没事,骆老夫人也忍不住道了一声佛,“真是佛祖保佑。”
这与之前两日的情况何其的相似,让人都忍不住怀疑,靖婉是不是冲撞了什么,才会连续一两日里出事。
“要奴婢说,姑娘向来仁善,在佛门重地,佛祖自然是要保佑的。”旁边一个丫鬟说道。
不过,别的时候或许还能讨得好,可是现下说这话就不合时宜了,毕竟那么多人伤了,尤其是孙宜嘉,岂不是说她平日里是个恶毒的人,不然佛祖怎么会给她毁容这般残酷的惩罚?不止一个人冷眼看着她,那丫鬟似乎也反应过来,瞬间白了脸。
“那悬崖险峻,竟能一人不少,自然是佛祖保佑。”靖婉说道。
了尘大师倒还是那姿态,并不多言,甚至和蔼的笑笑。
骆靖博再送了他离开。
骆老夫人虽然累得不行,但还是叮嘱靖婉先去歇着。
“祖母不去先歇着,叫孙女如何能安心歇着。”
骆老夫人拗不过靖婉,不过现在的确是将心放了回去,紧绷的心神放松了,觉得又疲又累,也就同意了,不过还是不忘叮嘱身边的人常去看看袁巧巧,虽然没什么感情,但那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外孙女。
靖婉在隔壁的厢房好好的洗漱的一番,前两日是被李鸿渊夜袭留在背后的痕迹自然是被丫鬟们看见了,不过,龚嬷嬷一句“怎么伤得这么重”,不知事的丫鬟们轻易的就被糊弄过去了,将靖婉背后已经淡了许多吻痕误认为是摔下悬崖的擦伤,也好在李鸿渊留下的痕迹是成片的,不然还不好解释,擦撞也不能是一点一点的红痕。从这一点出发,似乎还要感谢李鸿渊?
龚嬷嬷的脸色更黑了些,丫鬟们自然以为她是担心靖婉的伤。
“背上伤得很严重吗?我倒没什么感觉。”
龚嬷嬷担心继续说下去,靖婉会有所怀疑,便将此事岔了过去。
靖婉颈间的伤被龚嬷嬷小心仔细的处理好,不过在这过程中,靖婉总觉得龚嬷嬷那目光要将她脖颈洞穿,无端的有些发毛。
“好了嬷嬷,即便会留下疤,也没什么好在意的。”
龚嬷嬷能告诉她,自己在意的不是会不会留疤,而是伤痕留下的方式吗?当她也好糊弄!“的确没什么好在意的。”那活阎王虽然混蛋,但定然不会因为姑娘身上留了疤就心生嫌弃,这还是因为他造成的,如果日后敢因为这个就滋生什么想法,龚嬷嬷说不得真的要跟他拼命。“姑娘心宽。”
靖婉不由得看了龚嬷嬷一眼,后面这几个字怎么那么生硬呢?看着跟平日没什么两样,感觉上总是怪怪的。“嬷嬷……”
“姑娘准备先去看三位姑娘中的哪位?”以龚嬷嬷对她的了解,不看看他们的情况,她同样不能安眠。
嬷嬷,你这话题转得太生硬了。“应霜还昏睡着,暂时就不去打扰她了,先去看看表姐,……再去看嘉姐姐。”其实她还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孙宜嘉。
等靖婉出门的时候,恰好碰到武安侯府的世子夫人过来,这位才新婚,原本是来上香还愿,结果碰到这等事情,好在傅云庭没事,如果来个新寡,那才叫……
武安侯世子夫人娘家姓卫,现在看着不显,但是据说祖上很显赫。卫氏心地良善,性子也颇为爽朗,与傅云庭也早就认识,算得上是情投意合,婚后这些天,可谓是琴瑟和鸣,蜜里调油,原本心情甚好的出来,不想遇到这等事情,虽然自己夫君没有什么损伤,可坏了的心情自然不会轻易回来。见到靖婉好端端的站着,她也着实松了一口气,夫君为了一个陌生女子愧疚不安,就算知道怎么回事,那心里也有那么一丝丝的在意,现在他心里那点疙瘩该放下了,相反,是骆家欠了他的。
不要怪她“势利”,也不要说她“斤斤计较”,实在是武安侯而今的情况很糟糕,但凡能换取一点点对武安侯府有利的事情,她都不介意“豁出脸面”,她是女人,总比一个大男人方便做某些事情。这个时候见到靖婉,脸上的笑容格外的真诚,“骆三姑娘没事,真是太好了。”
“能平安无事,当感谢傅世子。”靖婉先向卫氏一礼,是正正规规的大礼。
这一下反倒是卫氏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比靖婉不过大三岁,虽然十七岁嫁人有些晚了,不过因为是“老姑娘”,也成了能嫁给傅云庭的一个因素。卫家的官员也是武官,在礼节上没那么讲究,却不至于不知道,靖婉这礼着实郑重了些,她说起来是武安侯府的世子夫人,其实拿出去,真没几个人会将她当回事儿,说不得冷嘲热讽一番。她不太确定这骆家姑娘是太会做人,还是为人真诚不做作?“使不得使不得,快起来。”
双方又寒暄了几句,虽然没什么实质的东西,不过卫氏离去的时候,双方似乎都比较愉快。
“武安侯府那般情况,还不知道这世子夫人将来会如何。”靖婉颇为感慨。
“武安侯府未必没有变数,端看……”
端看武安侯府能不能熬死乐成帝,端看下一任帝王对武安侯府的态度。靖婉明白龚嬷嬷的未尽之言。
其实龚嬷嬷想说的是:端看那活阎王的想法。
袁巧巧他们暂住的客房就在旁边,不过一堵墙相隔,不过袁巧巧恰好喝了药又睡下了,靖婉只是看了看她苍白的睡颜,或许还没从惊吓中缓过神,即便用了安神药也睡得不是很安稳,时不时的咳一声,一个活泼好动,爱憎分明的姑娘,现在就这样躺在这里,日后可能还会体弱多病……
“好生伺候着,有什么需要,尽管去那边找我,等她醒了,派人告诉我一声。”
“是。”伺候袁巧巧的人应了一声。
周应霜也住在这里,靖婉自然去看了看,简单的询问了一些情况,然后向着孙宜嘉那边而去。
定国公府在白龙寺也有固定的住处,定国公府的人来了基本上都住那里,离骆家这边有些距离。
见到孙宜嘉的时候,跟靖婉想的不太一样,她没有在床上躺着,也没有死气沉沉一蹶不振的模样,而是临窗而坐,看着院中的花木出神,从靖婉这个角度倒是看不到她脸上的伤,就像没事人似的。不过孙宜霖沉默的站在外面,孙宜嘉近身伺候的人也很沉默。这情况有些不太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