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你真的要走了么?要跟谁走,去到哪里?”
巧姐让她问住,欲要张口,余光瞥见姥姥还在不舍的望着她,到口的话便都咽了回去,扯了扯青儿的袖子道:“不是大娘说的那样,只是小红姐姐来了一回,说家中不大好,我意欲跟着回去看看,姥姥怕我一个人走迷了路,不放心罢了,没有闹什么别扭。”
青儿一听,放了半颗心道:“既这么着,就是明儿去也不晚,何必赶着傍晚去?况且阿娘和爹都还没有回来,你就这么走了,他们岂不是怪罪我们没招待好你?我的好姑娘,且先住着吧,等爹家来再说送你回去的话。”
巧姐无奈点了头,隔了两步站着的板儿从方才起就紧揪的心,随着她的颔首也落地生安了。李大娘见巧姐好了,又陪着他们兄妹和刘姥姥说了一会子话,那边李柱和李顺业已回家来,隔着门喊她,慌得李大娘不及与巧姐多说,就告了辞回去。
姥姥可喜青儿三言两语留住了巧姐,看着天色已是戌牌时分,将暗不暗的,再不做饭就要迟了,便吩咐了青儿只管陪巧姐坐着,自己走到灰棚子里烧饭顿水。又过了半个时辰,王刘氏和狗儿也从周员外的庄子上回来,二人不知怎么,进了门脸色便不大好,青中带红,红中带白的。
刘姥姥就着棚子里的油灯昏昏的看见,唬了一跳问她道:“今儿忙的什么活,把你们累成了这样?”
狗儿和王刘氏闻言相看叹息,狗儿欲说,王刘氏眨眼示意他噤了声,哄着刘姥姥道:“是妈多心了,今儿没什么好忙活的,还不到种瓜秧的时候呢。饭可都做好了没,有什么都吃了饭再说吧。”
刘姥姥瞧她神色不济,也不继续问下去,命他们洗了手,叫来青儿兄妹和巧姐一块儿吃饭。
大抵是各怀心事,这一顿饭吃的都不尽兴,巧姐吃的就更少了,不过用了半碗粥就搁置了筷子。刘姥姥只道她为了白日里的事,心情不好,倒也不曾多劝,狗儿夫妇也不知是为何,竟也没有意见。
独有青儿看不下去,直言巧姐吃得太少,要劝她多吃些,一开口却见巧姐已经出去了,她便也跟了出来。待她二人一走,王刘氏放下了碗筷,泪珠儿啪嗒一声就掉在了桌子上。
刘姥姥和板儿无意中瞧见,正不知是怎么了,只听狗儿也推开了碗筷,垂头叹气道:“姥姥听说了么,姑娘的府上出事了。”
刘姥姥眉头一紧,忙道:“出了什么事了?”
狗儿道:“我们也是从周老爷庄子上听来的,说是那府上的老爷因为旧年里的官司,被人革了职抄家了。”
刘姥姥惊讶地啊了一声:“这不是前一年的事么,怎的又提起来了,我才听说那两府的人都复了职的呀。”
王刘氏从旁哽咽道:“原本是复职了的,可是人都说复职的只有二房里老爷,只是如今也不中用了。听那从城里赶回庄子上帮忙的付相公说,两府因为几场人命官司,关押的关押,发配的发配,都不知早晚才能出来,还听得说……听说……”似是说到了难以启齿的事情,王刘氏一言至此,吞吞半晌也说不出下文了。
刘姥姥急得心头直慌,不觉呵斥她道:“你这是要急死我这把老骨头啊,到底说的什么?”
王刘氏这才忍住泪水,抬头道:“说眼下衙门正带人在两府巡点人数,按罪处置,查出来丢了几口人,正满城巡捕呢。”
说罢,王刘氏呜咽一声,又开始哽塞起来。刘姥姥此刻顿觉身上如同浇了冰水一般,凉个头顶,看了一眼她女婿狗儿,又看了一眼她闺女王刘氏,片刻才怔怔道:“你是说……你是说我们巧姑娘眼下有难了是么?”
王刘氏骇然点头。
刘姥姥一双腿儿在桌子底下打颤不停,这才明白为何小红会突然跑上门来,也明白了巧姐为何执意要回家去。手上的筷子因她的哆嗦而相互碰撞着,巧姐听得里头细碎的声响,掩在袖子下的一张花容早已涕泪涂面,青儿也听到了屋里头的说话声,想不到那么巧,她们才转身回来,王刘氏就说了这样天大的秘密来。
兴许是见平儿和小红苦苦支撑的局面俱以破碎,巧姐再不愿面对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一切,看着那大门近在咫尺,拿开了抵门的栓子,就一径跑出去。青儿还来不及反应,里头默默坐着的板儿听见声响,已经呼啦一声踢开凳子,追了过去。
因是前两日刚下过一场春雨,今儿才放晴,巧姐出来后只见的头顶月光朦胧,地上道阻泥泞,她一个被人伺候惯了的姑娘,怎会知道该怎么走,况且来的时候又是坐了马车来的,由是巧姐只跑出了数步远,听得四周狼犬吠吠,刹那就慌了神起来。
板儿跟在她身后模糊追了几射地,瞧着月光下呆傻站了一个人,便慢慢地靠前过去,压着恼怒道:“跟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