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飘萍看着欧阳紫冷艳的眼眸,似是从那里看到了她心中的满门被截杀的仇恨和孤苦的童年的成长,不禁想及自己的身世,脸上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痛苦,也不再说什么,却是又咳出一口血来。
常小雨和欧阳紫这时才意识到任飘萍受的伤有多重,俱是面显愁容,任飘萍见状,笑道:“不妨事的,”又转向常小雨,道:“你不是说我是老狐狸吗?狐狸有九条命的。”
常小雨想哭,道:“是,你有九条命的,怎会那么容易……”一向口无遮拦的他此时也不禁打住,生怕应验了似的,再瞧任飘萍时,任飘萍已是昏死了过去。
常小雨道:“你去找他老人家吧,他老人家一定知道怎样才能救得老狐狸。我在山庄里等你。”
欧阳紫似是和常小雨很熟,知道常小雨嘴中的他是谁,‘嗯’了一声一点头便掠身而去。
……
赵宏云坐在欧阳小蝶的屋子里失神地看看这里瞧瞧那里,似乎欧阳小蝶只是一时躲了起来,马上就会从这里或是那里突然跳出来,赵宏云似是觉得这里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陌生的。站起身的他开始在屋子里仔细的搜寻哪怕是一丁点的能够找到欧阳小蝶的蛛丝马迹。
他的目光终于停在了欧阳小蝶的妆台上,铜镜中的他此刻披头散发,眼睛妖邪而又诡异,赵宏云自嘲的一笑。终于他的眼睛落在了妆台的那个暗格上。
赵宏云缓慢而又小心翼翼地打开暗格,淡淡的欧阳小蝶特有的兰花香气瞬间便填满了整个屋子,暗格里除了一张纸就再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
那张纸现在就在赵宏云的手上,那张纸上只有三个字:欧阳紫。
纸是洛阳的纸,字是大家闺秀的字。
赵宏云开始陷入沉思,要知赵宏云原本就是文武双全不可多得的人才,再加上赵宏云原本就生得威武英俊,风流倜傥,赵家也是家大业大,是以在整个洛阳城他也是出类拔萃,当年未迎娶欧阳小蝶之时,上门提亲的人络绎不绝,就是如今洛阳的知府大人的千金当年也是死活也要嫁给赵宏云的。
可是自从见到了欧阳小蝶,从此他的眼中便再也容不得任何女子,也正是因为欧阳小蝶,他的所有的喜怒哀乐就已经不是他自己的喜怒哀乐了。
于他而言,没有欧阳小蝶的震天帮只是一个空帮,没有欧阳小蝶的洛阳城只不过是一座空城。
就在这时,赵宏云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沉稳而又有着固有的节奏,他知道是纪长山来了,这个他一直都视之为左膀右臂的人。脚步声停止在门前就再也没有声音了。
赵宏云心中暗暗赞许,纪长山总是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在该说话的时候说话,在不该说话的时候绝不多说一个字。
赵宏云已是站在门外了,纪长山的话很简短:“莫青雨已死。”
赵宏云诧异,道:“厄,任飘萍不是不杀人吗?”
纪长山回话:“任飘萍没有杀人,人是常小雨和欧阳紫所杀。”
赵宏云僵硬地抬起头,望向空中,脑海中泛起了三个字:欧阳紫,嘴里却是同时说道:“任飘萍已是不能杀人了。”
纪长山心中也是吃力一惊,道:“帮主怎地知道?”
赵宏云面色阴晴不定:“我太了解他了,若是任飘萍还有能力击退来敌的话,他又怎会任凭常小雨和欧阳紫杀人呢?!”
良久,赵宏云道:“下去查查欧阳紫的底细来路吧,其余手头的事先放一放。”
……
欧阳紫此刻正低着头,整个身子一动不动,神情间肃穆之极,她的面前,一个黑衣人,背向负手而立。
这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午后的阳光斜射出一片亮白的光晕在那黑衣人的冷峻的眼眸之上,那黑衣人竟是瞬也不瞬,竟直直地看着,似是要把这片夏日的光晕冻结。
早一点儿破土而出的一只知了正在一棵高耸入云的杨树上引吭高歌,一只绿透了的蟑螂百转千回地绕到了那知了的背后,大刀起落间,知了已是灰飞烟灭,螳螂的不到片刻的欢愉便被早已盯上它的一只潜伏在另一棵树上的黄雀看了个一清二楚,矫捷的身子在空中那么悠然而又迅疾的一掠,螳螂已在黄雀的嘴里。
然而,静若处子的黑衣人就在这一瞬间出手,黄雀应声而落。
欧阳紫身形不动,眼皮上撩,一瞥之间,直伸舌头,原来杀死黄雀的竟是一片嫩叶。
黑衣人回头,脸上竟蒙着一块紫布,冷冷道:“你可是对他动了真情?”
欧阳紫道:“弟子不敢。”
黑衣人干笑一声,道:“这么说你还是动了真情,只是不敢而已。”
欧阳紫不语。
黑衣人道:“不是师父不允,任飘萍的确算是世间少有的奇男子,只是他的心中只有一个欧阳小蝶,哪里还能在装下另外一个人,师父是为你好。”
欧阳紫口中凉凉道:“弟子明白,弟子只是希望救他而已。”
黑衣人一叹,道:“也罢,只是任飘萍这次身中雷鸣掌,怕是只有‘伤情花’可解。”
欧阳紫情不自禁向前迈出了一小步,喜道:“‘伤情花’,好奇怪的名字,师父,不知在哪里可以得到它,我这就动身去取。”
黑衣人道:“伤情花是一种属性极寒的花,据说生长在奇热的腾格里沙漠中。”
欧阳紫听了个一头雾水不明不白的,再要问时,那黑衣人已是不耐,道:“休得再问,不要忘了你的任务,到时若是再推三阻四说拿不到‘天蚕宝衣’和‘弑天剑’,为师便废了你二人的武功。”
欧阳紫自是不敢再说半个字,目送黑衣人离去。
……
天,已近黄昏。
任飘萍依旧昏迷不醒。
牡丹山庄现在迎来了很多的客人,可是这些人当中没有一个是来赏牡丹花的。
牡丹山庄的大门虽是敞开着,可是里边的一处宅院的门是紧闭着的,这处宅院建得颇为宏伟壮观,整个宅院以东西甬道为轴,大门上的明楼高大雄伟,内宅院落由西至东渐次抬高,宛若一条青龙昂首向东,几欲腾空飞翔。
这伙人走至宅院大门前,却是停了下来,其中一个络腮胡子的中年人,手提一把阔刃巨斧,扯着嗓子喊道:“任大侠,听说你受伤了,朋友们托在下向你问声好,可否打开大门让我等进去探望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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