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茫眼底料峭,看着这个讥笑自己的女人。
良久,他出声,却是低声笑了:
“我是傻。”
傻得可怜。可悲。
温婕儿有些急了,她咬牙:“我说你傻,是因为你明明知道我一心系在白茞族上,又为何会平白无故地加害皇上?毒害他,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见辛茫不语,她摇摇头,继续说道:“你说过的,你会保我周全。我以为你答应过我,便会一直信我,不会疑我、恨我,而我,也不会辜负你的信赖。”
初见皇上,她便从皇上苍白的面色和深紫色的双唇瞧出了端倪。这分明不是结代脉,而是中毒!然而,这明明是极易判断的病情,御医却只字不提,甚至连之前请来京城众多名医,也没有一人挑明实情。
她何等聪慧,立马明白这是有人从中作梗,此中内情定然诡谲,足以在整个汉人皇室里掀起轩然大波。她思量多日,终于决定缄默不语,只是一心救助皇上,从而好得到神草,返回部族。
她选择的,是最为保险的道路。
免得节外生枝,夜长梦多。
但是,就算她精心布局、甚至想到了会有试药一出,却仍然没有料到辛茫会对自己起了疑心,去探明那个根本就是自己胡诌出来的肝病。
千算万算,竟是落在了他的手里。
辛茫听完她的解释,神色却没有任何的缓和。他看着她,沉声问道:“那你身体为何无恙?”
温婕儿失笑,决心暂时不告诉他实情:“我自己做出来的药,自然不会把我毒倒。”
她脸上的笑容实在是太刺眼,良久,辛茫才得以出声:“治病,却为何偏偏要用毒药?”
说到这里,温婕儿脸上笑容隐去,换上了她一贯冷淡的神情。她记起最初给皇上把脉时,被他诡谲的脉象而震动,权衡数日,才决心制作麒麟蛊毒,试图以毒攻毒,将皇上体内的毒素尽数逼出体内。
为此,她还特意用了白芷、贝母、防风等草药,以免在攻毒之时,毒素攻心,伤及圣体。
一席话下来,她微微叹气,手撑住椅子,连脸上都爬满了疲惫。
如今的她,便是无论如何,都无法从中自如脱身了。
想及此,她便觉得有些头痛。
她没有注意到的是,眼前的男人自她将所有实情和盘托出后,就紧紧地握住了自己的拳头,连指甲深陷肉里都不自知。
从最开始的愤怒,变得惊诧。
更多的,却是从内心最深处涌出的庆幸。
不知是在庆幸备药里无毒,还是庆幸别的一些什么。
许久,他才伸出手,在空中停留片刻,仍是轻抚上了她的下巴:
“适才,我弄疼你了吗?”
他的声音醇厚,如酒醴维醹。
她静静地看着他,然后,听见自己砰砰的心跳。
“不疼。”她别过脸,不着痕迹地退后一步,模样疏离,唯有睫毛轻颤。
气氛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我以后,会信你。”淡淡的一句话,却在寂静的夜里,掷地有声。
“恩。”温婕儿低下头。
“皇上中毒之事,我会派人查明。”
“恩。”
“你……好些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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