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的事我仍心有余悸,我这人胆子并不是那么大,之前去救林向月时的气势,大多都是硬逼自己装出来的。在车祸前,我见过最多的血还是自己不小心撞到花坛,膝盖上流的。所以林向月这样问,我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可是我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林向月就把手收回去了,她赤着脚行至不远处的酒吧柜边,摸出根烟猛吸了几口,而后埋着脸说。
“你放心,只是去参加一个晚宴,人很多。”
忽是想到了什么,她顿了片刻,抬起脑袋后,她随手把烟头丢进了一个玻璃杯中,等身上的烟味散得差不多了,她才坐到我身边。
“可能要住一个晚上,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相对于林向月,我没那么多自由。周奕琛愿意让我出别墅,并不代表我真能随心所欲。
“其实之前我去过一回,那个邮轮还挺大的,不过冬天似乎不适合吹海风。我会把房间的钥匙给你,你在里面等我就好。你在,林哲远今晚肯定不会……”
说着,林向月自嘲般一笑。
“你肯定觉得我很矫情,明明答应了,还是会找各种理由挣扎。”
她侧过脸,眼角有些发红。
“周南,除了你,我不知道该找谁,你是唯一的朋友。”
我相信她这句话是真的,在学校,甚至没有一个人敢与林向月住同一间寝室。如果我是在几年前上大学的时候遇见林向月,这种人,我定然也会避而远之。
望着她期盼的眼神,我想好的话全数堵在了喉咙里。
和自己做了近五分钟的思想斗争,我还是拒绝了她。
“我不能去。”
并非我真的心硬,不把她当朋友。我即便同意了,周奕琛也不见得会允许。
话落是一片沉默,林向月扯着嘴角轻笑了一声,捏了捏我的肩膀,兀自去卧室换衣服了。她刚离开客厅没有半分钟,我的手机便响了。
是苏绍堂打来的,我想他找我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大伯。”
“南南,你现在在哪?”
我拿开手机看了眼时间,脸不红心不跳地回道。
“在学校。”
“嗯,你晚上随我去一个地方。”
我蹙了蹙眉,干笑了一声。
“我没时间,周奕琛下午会来接我的。”
闻言苏绍堂哈哈地大笑了一声,随即调笑着说。
“南南,和我就不必来这套虚的了。你们为什么结婚,别人不清楚,我心里可明白。周总那么忙,哪有空去学校接你,你也别老坐公交车了。”
谎言就这么被赤裸裸地揭穿,我竟然半点心虚都没有。
“大伯,你监视我?”
苏绍堂没有回答,他问我要不要给我配辆车,说完又一副恍然大悟的语气。
“哦,对了,我差点忘了,你现在不适合开车。你今天几点下课?”
有段时间没见,苏绍堂自说自话的功夫更甚了一些。
“南南,你父亲一直不醒,周家的担子总有一天会落在你身上。你是合法继承人,我必须替二弟照顾你。我今晚刚好有个项目要谈,你过来听着,也算一种经验,日后上手你会轻松点。”
听后我心里不由冷笑了一声,先不谈他所谓的照顾不过就是把我送上周奕琛的床,重点是我不相信苏绍堂会老老实实地把苏氏拱手相让。我也不想小人之心,但我看得出来,父亲住院后,苏绍堂整个人的精神头都足了很多。
这种虚情假意的关怀,我只觉得恶心。我庆幸苏叙是个男孩,否则苏绍堂指不定会为了利益亲手把自己的女儿推进火坑。
“大伯,我现在是该在监狱的人,你冒然带我出入公共场所,不怕惹祸上身?”
苏绍堂默了默,说。
“南南,我突然很庆幸以前的你不爱抛头露面。”
听到这句话,我手心莫名冒出一阵冷汗。
“你下课就过来,需要我派人接你吗?”
“不必了。”
“那我等你,你过来,我也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说,关于二弟的。”
掐断电话,我心里极为烦躁,简直恨不得把眼前的东西都砸了。由着在别人家,我不好发作,只能暗自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林向月已经换好衣服出来了,她里面穿了条极为暴露的黑色长裙,外面搭了件绛紫色的皮草。把手机装进包里,她站在玄关换鞋,隔着数米,我仍能闻到她身上刺鼻的香水味。
“周南,这里有把备份钥匙,我就不送你了,你喝完牛奶自己打车回学校吧。”
说罢,她扭过脸向我抛了个飞吻,丝毫不介意我之前拒绝过她的事。
望着她的背影,我霍然站起了身,问。
“向月,你要去的地方,是北港吗?”
林向月身子一僵,手握在门把上迟迟没动。数秒后,她满眼疑惑地看向我。
“我好像没告诉你具体位置。”
看她的模样,我想我们去的目的地应该是同一个。
“我陪你去。”
我拿起书包,和她挤在玄关的位置。
林向月眼底的惊讶慢慢变为了感激,我心一软,有那么一瞬间我也想虚伪地告诉她我想通了,愿意陪她,可我还是如实说了。
“我刚好有事,也在那里。”
时间还早,林向月不顾我的推脱,带我去商场换了身行头,吃过午饭我们才出发去北港。她开着车在海边的马路上绕了大半圈,期间她一句话也没说,蹙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表情有些凝重。泊好车后,她转过脸提醒我。
“你办好事就在房间等我,哪里都别去,知道了吗?如果有事,你就给我打电话。”
“好。”
上邮轮前,我给周奕琛发了条简讯,说晚上留在林向月的公寓陪她,不回来了。
其实发简讯的时候我挺慌的,可发出去的简讯犹如石沉大海,周奕琛压根就没回复。纠结了一会儿,我还是决定给周奕琛打通电话,先斩后奏的事我做不出来。
他一直不接,在我快放弃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他低沉的声音。
“说。”
他的声音冷冰冰的,伴着迎面吹来的海风,我不自觉地缩了一下脖子。轻吸了一口气,我温声与他商量道。
“周奕琛,林向月身体不舒服,我能在她的公寓陪她一晚吗?”
电话那头是一片沉默。
“就一晚,明天一大早我就回别墅——”
我还没说完,电话那头就变成了一段盲音。
周奕琛直接掐断了我的电话,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等我再打过去,他又不接了。
我站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周奕琛的心思我向来琢磨不透,也不知这人是不是不高兴了。林向月看我愣着,以为我在发呆,直接拉着我上了邮轮。
邮轮比我想象中还大些,距离晚宴还有一段时间,甲板上的人并不是那么多,一半都是服务员。好在林向月先把我带去了林哲远为她准备好的房间。
进门前,林向月拉住了我的手臂。
“你怀孕了,别人给你喝什么你都别接,有人敲门,你也不要开。”
她虚指了一下房间。
“冰箱里有矿泉水,你拿出来等冰化了再喝。”
我笑了笑,原来她也有婆婆妈妈的一面。
“知道了,你赶快去吧,晚点见。”
林向月三步一回头,直到拐向甲板才收回目光。
我简单地看了一圈房间的格局,休息了片刻才给苏绍堂发简讯告诉他我到了。
苏绍堂没有回复,大约过了一个小时,他打来了电话。
“南南,你在哪?”
我把林向月的房间号报给了他,他也没多问,让我去邮轮第二层的餐厅等他。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餐厅,最后只能让服务员领我过去。
苏绍堂先看见了我,冲我招了招手。
他今天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还特意系了条骚红色的领带,他坐在靠窗的卡位上,身边没有一个人。
我坐下后警惕地望着他,问。
“不是有项目要谈吗?”
苏绍堂看我紧张的模样,抿唇一笑,亲自给我倒了杯温开水。
“别急,他们来之前,我有事和你说。”
他暗自环视了一下四周,随即起身坐到了我旁边,我条件反射般往一边靠,直到手臂贴住了落地窗,才挺着背坐直。
苏绍堂丝毫不介意我的回避,他凑近脑袋,压低声音说。
“南南,你和周总好好相处,有机会我就带你去见二弟。”
我一愣,下意识地问道。
“父亲醒了?”
苏绍堂面露难色,他盯了我数秒,摇了摇头,顺带还叹了口长气。
“二弟一直没醒。”
我握在杯子上的手指紧了紧,轻笑着回道。
“不用麻烦大伯,过了这段时间,我自己会去看望父亲。”
“南南,你难道就没怀疑过,二弟只是心脏病突发而已,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不醒。”
话落,我胸口闷得厉害,我望着苏绍堂,脑海中莫名地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但很快便压制下去了。我以为苏绍堂只是吓唬我,那时我是亲眼看着父亲倒下,确实病得不轻。
也许是我现在的表现太冷静,苏绍堂很明显地一愣,随即伸手就拉住了我的手。
“南南,二弟现在的处境很危险,我已经将他转到城郊的一家私人医院中了。”
我想抽回手,可苏绍堂握得很紧,他眼底全是悲伤,还带着丝难以察觉的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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