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筱跟路靳声见过几面,不算熟稔,朝对方点头问候,目光却带着好奇看向门口方向。
“三哥去换一下衣服。”路靳声拖着椅子到白筱旁边,大喇喇地坐下:“别急,过会儿就回来了。”
白筱被他直白的话说得脸颊微烫。
她看了眼外面还没彻底亮的天,想起郁绍庭抱着她上车后打的电话,瞧向路靳声:“昨晚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路靳声摆手,笑得像个阳光少年:“对了,情况三哥跟你说了?”
“……”白筱没听懂,“什么情况?”
路靳声诧异,不由稍稍提高了声量:“你怀孕三周多,难道三哥都没告诉你?”
郁绍庭确实没有告诉她。
白筱的手搭在肚子上,听了这个消息,心,却出现了片刻的迷茫,她真的怀孕了,随即是百感交集。
“你当时脸色惨白,意识又不清醒,可把三哥吓坏了。”
路靳声把妇产科值班医生怎么把郁绍庭误认为是家暴丈夫的事都说了,包括骂郁绍庭房事不克制,还绘声绘色地描述郁绍庭当时的黑脸,却硬生生地没有反驳一句,握着她的手,任由医生指着鼻子训了半天。
“三哥,这个人,就是个闷性子,你永远猜不到他心里在想什么。”
路靳声说着目光幽深地望向她,白筱听到他说:“我跟他从小一起长大,从没见过他这么紧张过谁。”
“……”白筱没有接话。
“我听说徐家昨晚来人了?”路靳声把椅子往白筱旁边拉了拉,“三哥的脸是他那丈母娘打的?”
“三哥跟徐淑媛结婚,说实在的,哥几个都不怎么看好他们能走多远。”
白筱惊讶地看他,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路靳声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大家都说徐淑媛跟三哥是佳偶天成,天造地设的一对,但徐淑媛不止一次跟她好朋友抱怨三哥的不解风情,他们的结合,更多的作为郁家跟徐家的一个利益平衡点。”
“忘了跟你说,徐淑媛的好朋友就是我姐。三哥对徐淑媛,应该也是不喜欢的,大概对以前的他来说,这辈子娶谁,跟谁过日子,都是一样的。可是,上一回,他却突然说要带个人跟哥几个吃顿饭,还是个女人。”
白筱在被子下的双手慢慢收紧,她当然记得那一次,情人节,她去东宫接喝醉酒的郁绍庭。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白筱的声音有点干涩。
对郁绍庭跟徐淑媛的婚姻情况,她从没刻意去打听过,但她从不怀疑女人的小心眼,她是介意的。
“让你心疼心疼他呗!”路靳声冲她挤眼,“男人有时候,也是很脆弱的,需要人去疼。”
“一个女人要想伤害一个男人,最主要的武器不是刀枪,而是感情。一个男人,最害怕的不是事业的成败,而是动心,一旦动了真情,也就是把自己的弱点交到了别人的手里。”
路靳声说完这番话没一会儿,郁绍庭就回来了,手里,拎着一个袋子,装着早点。
这会儿大概还只有五点半,这个月份,白筱不知道他是从哪儿买来的早餐。
路靳声看了眼那堆早餐,终究是没勇气在郁绍庭的眼皮底下顺手牵羊一点走,很识趣地合上门走了。
因为白筱醒了,刚才护士进来,给她输了一瓶营养液。
她靠着枕头,凝望着换了身衣服的郁绍庭,他正背对着她站在那,捣鼓那袋子早点。
“刚才……你朋友跟我说了很多话。”
郁绍庭拿了一碗粥过来,坐在旁边椅子上,边用勺子搅拌粥,边问:“他说什么了?”
白筱看着他如山峦般直挺的鼻梁:“他说,我怀孕三周多。”
他把椅子稍微拉近一些,修长的身形,倒显得椅子小了,他舀了一勺粥,送到她的唇边:“张嘴。”
白筱配合地张嘴,喝下粥,郁绍庭喂人的动作生硬,却又十分的小心。
她咽下粥,端详着他脸上的表情,发现自己怀孕,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忍不住重复:“我怀孕了。”
“我知道。”他淡淡地说,又递过来一勺粥:“吃饭时不要说话,口水喷的到处都是。”
“……”
白筱脸红了,轻声咕哝:“哪有——”她哪有喷口水……
郁绍庭一勺一勺地喂她喝粥,中途,有护士进来看她的情况,看到这一幕,笑笑,等护士走了,白筱看向他还有些红肿的右脸,看了眼还剩一半的粥:“你是不是也还没吃?”
“先喂你。”郁绍庭说。
白筱被他细心又体贴地照顾,想到路靳声的话,说:“他刚才还跟我说了你和徐淑媛的事儿。”
郁绍庭抬头,目光深邃,望着她,似乎在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具体的记不太清楚了,大概的意思,应该是在替你说好话。”白筱眼珠子微微动了动。
郁绍庭似笑非笑地看她,往后靠在椅背上,白筱最受不住的,就是他用这种眼神看她,感觉像嘲笑。
“笑什么。”白筱扎着针的手就要去拿粥碗,想借此掩饰自己的尴尬。
结果,伸过去的手在半途被拦截。
郁绍庭握着她的手,指腹轻抚着她的手背:“替我说好话?我好不好,你难道不知道?”
白筱望着他,脸颊红红的,两个人,不由自主地又抱在一起,她甚至都没看清楚,郁绍庭是怎么到她身边来的,他一手扣着她的后脑袋,一手搂着她的腰,把她拉向自己的怀里,隔着衣衫贴着他结实的胸膛。
她的嘴唇有些缺水,干干的,他吻着,食之入髓般,一边问:“想知道我以前的事?”
“……不想。”白筱攥住他钻进她衣服里的手,回吻着他,同样的沉迷:“徐淑媛,一定很爱你。”
如果不爱,怎么可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容忍一个男人对自己的忽视?
“是吗?”他回答得随意,手抚上她的小腹位置,那里,孕育了一个新生命,是他跟她的骨肉。
路靳声说,一个男人,最害怕的不是事业的成败,而是动心,一旦动了真情,也就是把自己的弱点交到了别人的手里,白筱真的不敢去揣摩这句话,暗含的意思太震撼,她的心跳逐渐地加快。
她的手腕处,忽然一阵冰凉,她低头,看到了一个光泽极好的玉手镯。
白筱没看到他是从哪儿拿出了这个玉镯子,抬起眼,不解地看他:“这是送我的吗?”
“嗯,郁家的儿媳妇,人手一个。”他说,眉眼间神情淡淡地。
白筱把手抬起,迎着灯光细看,又听到他说:“过会儿,就去民政局登记。”
事情发展的节奏有些快,办了出院手续,郁绍庭没直接回沁园,而是把车开去了民政局,然后拉着她去扯了证。
速度之快——白筱看着手里的红证,不知是梦里还是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