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情。等到了国民党统治区以后才发觉被骗了,加上国民党方面对叛军又十分冷淡刻薄,这让许多官兵感觉掉进了火坑。所以,现在发现老八路来了,除了死硬分子,就没有多少人愿意顽抗了。
那个家伙见没人理睬他,就气急败坏的踢倒几个从他跟前逃跑的士兵,举起东洋刀正要砍人,“砰砰”,枪响了,那个家伙踉跄了一下,随即跌倒在地。
一个握着驳壳枪的青年军官站在那家伙后面大声喊道,“弟兄们,胡腾霄没心没肺,咱们不能跟他学,咱们都投八路吧。”
江北行营,林溪拿着电报又跑进陈墨山办公室,眼睛瞪得比天花板上的西式吊灯还亮,“长官,胡腾霄第三次发来求援急电,说****离他司令部只有二百米了!”
“还是那句话,无兵可派,请速突围。”正在低头看《贰臣传》的陈墨山连头都不抬,脸上冷得像块冰。
林溪无奈地摇摇头,转身正要离去,忽然听到背后陈墨山喊道,“林高参,你过来一下。”赶紧又回身走来。
他走到写字台跟前,陈墨山指着书页,说,“看看我写的眉批如何。”
林溪低头一瞅,只见在正文的空白处是陈墨山写的蝇头小楷——“贰臣者,因其主遭际时艰,不图奋死殉节,反临危倒戈背弃,已为后人屡屡争议乃至诟病。今有五次倒戈者,岂非反复无常之伍臣乎?此等寡廉鲜耻之类,只宜廉价偶用而已,焉可厚禄重用,终蒙养痈遗患之祸耳?”
林溪再次摇了摇头,“陈长官,现在都火烧眉毛了,你、你还有这个雅兴?”
“又没有烧你眉毛,你急什么呀?”陈墨山抬起头,冲着林溪瞪眼喝道。“看你这副样子,不知道底细的,还以为你跟胡腾霄有亲戚呢。”
他随后伸个懒腰,打个哈欠,“呵,我要睡觉了,今晚如果没别的事,如果只是姓胡的挨揍,就别再打扰我。你们想要搭理他,就那八个字。要是懒得理睬,就算了。”说着,他起身打开边门,走进休息室,关上门。咣当,关门声在寂静深夜十分响亮,也十分冷漠。
白塔镇,冯滔带着战士们边打边冲,很快就冲进一个院子里,一连打倒院里几个敌兵,接着冲进堂屋。
“别开枪,我们交枪,我们交枪。”一个伪军官慌忙丢下手里的驳壳枪,其他十几个人也赶紧把枪丢在地上。在忽闪的烛光照耀下,这些家伙脸色苍白,浑身发抖。
冯滔一把抓住那军官衣领子,用驳壳枪顶住他太阳穴,“说,胡腾霄在哪?”
那军官慌忙说:“在、在后面区公所,离这只有三十米。”
冯滔松开那家伙,挥舞了一下驳壳枪,“小梁,你们把这些人带走,其他人跟我来!”
冯滔带着战士们很快赶到区公所跟前,这是一套砖木结构的四合院,院墙门口,十几个伪军趴在临时堆的沙袋掩体后面,操作着三挺日式九二式重机枪和五挺大正十一式轻机枪(中国人俗称歪把子)开火。因为天黑,冯滔他们躲在暗处,没发现目标的伪军们只是胡乱开火。
冯滔一摆手,小毛小蒋等人端起枪同时开火。砰砰砰,伴随一连串火蛇窜过掩体去,伪兵们纷纷倒下,正在喷火的机枪顿时哑了。
冯滔和战士们趁机冲到掩体跟前,转过机枪枪口,一起冲院子里猛烈开火。密集的火蛇顿时封锁了整个院子。
不一会,堂屋大门口伸出一根挂着白布的棍子。冯滔一摆手,战士们马上停止了射击。
沉寂了片刻,堂屋里有人颤巍巍地说,“别打了,别打了,胡司令刚才被你们打死了,我们,缴枪、投降。”
龙头镇司令部,石川和谷雨正在看卫仪拿来的电报,“经一夜战斗,共歼灭胡部叛军八千人,其中俘虏六千人,击毙叛徒胡腾霄。我师下一步如何行动,请指示,常戈。”
石川看完电报一愣,“胡腾霄有两万人,怎么才消灭这么一点?”
小卫笑了,“胡腾霄叛逃时,被我们截住了一千多人。叛军被国民党赶到内战前线后,官兵们不愿当炮灰,逃走不少。我军发起攻击时,叛军又溃散了不少,所以就剩下这些了。”
谷雨站起来,把电报递给卫仪,对石川说:“既然胡腾霄已被消灭,敌人又不上钩,第一师孤军深入敌后已经没必要了,应该通知第一师,赶快撤回解放区。”
石川点点头,思考着说:“这个陈墨山,自任河圩战役后表面上很凶恶,实际上却很谨慎,我们两次引他上钩都没成功,这对我们今后不利。为了打好下一仗,我看,我们两家应尽快召开联席会议,以便制定一个周密的作战方案。”
谷雨点点头,揉揉太阳穴,伸展一下胳膊,感到自己此时有通风顺气的快乐,虽说我们这两仗都没达到预期目的,但我军挡住了敌军主力进攻,消灭了叛徒胡腾霄,对稳定人心还是有用的,政治意义还是很大的。想到这里,他心情更加舒畅。
这时一个白净脸膛的青年参谋走进屋里,立正报告:“刚刚查明,在位于我军西南方向的太子庙一带集结的两股敌人是26军和第一快速纵队,目前他们仍在原地停留,除了修工事,没有其它动静。”
谷雨低头瞅着地图思索了一会,然后抬起头说:“苏参谋,你负责组织精干的侦察小组继续对太子庙这伙敌人展开侦察,摸清他们的老底,特别是敌人坦克的底细。”
“是!”苏参谋敬个军礼,转身出去了。
谷雨走到窗前,拉开窗帘,雪亮的阳光射进来,屋子里顿时大亮。他被强光一照,本能地闭上眼睛,过了一会,睁开眼睛,“喔哟!,忙了一夜,天都亮了!”
金堰,陈墨山办公室,穿着睡衣的他刚出休息室,林溪拿着一份电报走进来,无精打采地说:“李军长报告,胡腾霄余部七千人逃到25军防区,李军长请示怎么处置这些人?”
陈墨山打个哈欠,伸一下懒腰,“嚄,全部解除武装,送到银塘整训。”
他见林溪情绪低落,就站起来,走到他跟前,拍拍林溪肩膀,笑着说:“林高参,不要感情用事,这种反复无常的小人不值得可怜。其实,我们应该感谢共产党替我们消灭了这个烫手山芋。他既然过来了,你就得管他吃管他喝,万一他哪天再反水了,我们岂不又像共产党那样犯花钱买冤家的错误了吗?”
林溪心头一动,脸色开朗起来,他试探着问:“长官,您觉得共产党今后会不会再干花钱买冤家的傻事呢?”
“这个嘛,不好说,天知道?”陈墨山背着手,来回走了几步,转了转眼珠子,脸上浮起一丝诡秘的笑。
第一师撤出白塔镇以后,随即部署到鲁河境内的解放军前沿阵地上。此时,大地格外寂静,偶尔响起几声冷枪。几只麻雀毫无顾忌地在阵地前的空旷地上低空盘旋,还不停的发出叫声,唧唧,喳喳。
冯滔趴在战壕里,拿着望远镜观察着前方。这会儿,高哲猫着腰走到跟前,见附近没有别人,就小声问,“营长,你在白区是不是有个爱人?”
冯滔轻轻点点头,小声说,“我们还没有结婚呢。因为她现在还在做地下工作,所以我不能对任何人说出她的姓名。”
高哲笑了,“我听郭林说过,你那爱人没准就在对面呢。”
冯滔放下望远镜,赶紧一瞪眼,“郭林那是胡乱猜的。她如今在什么具体位置,我都不清楚。”
高哲诡秘的一笑,打趣的说,“啥事都怕一个巧字。也许郭林是乱猜,也许呀,你那爱人还就正巧是在你的对面呢。”
“噢?”冯滔心里一动,又举起望远镜,注视着对面的蒋军阵地。三四千米的空旷地带后面是一片土丘,上面稀疏地栽着几棵掉光叶子的杨树、柳树,覆盖着干枯的杂草。土丘上鸦雀无声,隐隐约约有几个蒋军游动哨的影子。
鲁河县南部的牛头镇,现在是74军的军部。这天,在军部所在的四合院的后院西厢房第二间屋子里,刘雁、徐励、陈书香围坐在屋子中央的方桌跟前,瞅着桌上军用地图,一时有些郁闷。胡腾霄伪军覆灭的消息已经传到这里,虽然一支不入流的杂牌军的覆灭对“中央军”来说无关大碍,但是共产党的快速出手还是让这些“****精英”感觉有点意外。
过了一会,刘雁叹口气,“共产党这次惩罚胡腾霄既是意在警告****内部想学胡腾霄的人,其实也是在向政府示威呢。他们的意思就是,共产党现在并没有崩溃,他们仍然牢牢地掌握着部队。”
陈书香咬着嘴唇,“据****投诚人员说,江淮****虽然已经和黄淮****会合,但是彼此矛盾还很大。江淮****手里拿的是所谓江淮币,到了黄淮共区无法流通使用,导致江淮****手里的江淮币如今是废纸一张。那些江淮****官兵对此十分恼火,多次跟黄淮共区的干部吵架,还搬出******的牌子也无济于事。一些江淮伤兵干脆到了黄淮商店里扔下江淮币,见东西就抢。”
徐励一听这话,忍不住笑了。
陈书香继续说,“我们应该趁****两家闹矛盾的时候,迅速出击,足以打他一个人仰马翻。抓住战机,断然出击,这可是战术课里说的。否则,等他们两家矛盾梳理好了,我们再打不仅占不着便宜,弄不好还会吃亏。而现在停止攻击的决定恰恰是给****提供一个消化内部矛盾的机会,这对我们是非常不利的。”
刘雁苦笑一下,“陈小姐的分析有道理。但是不能不看到,****内部虽有矛盾,但是他们对外还是枪口一致的,而且又非常善于在其地盘里设下埋伏圈。现在我们要是贸然打进共区,一旦中了埋伏,那可就是第二个任和圩了。所以说,现在停止攻击的决定是对的。徐小姐,你是怎么看呢?”
徐励两手一摊,“我不是军人,对于战术战法什么的可是外行。不过,****官兵因为钞票不通用打架一事,倒是一个很好的新闻。”
龙头镇司令部驻地。这天下午,谷雨在后院西屋的住所正跟常戈谈话,罗正平推门走进来。
“政委,有事吗?”两人都从圈椅上站起来。
罗正平阴沉着脸,“据地下党同志报告,那个在我军北撤时对革命前途悲观绝望,无耻地叛变投敌的汪静芳,向敌人供出了好多我军机密,其中包括南天竹的情报。”
“啊?”谷雨嘴巴咧得老大,随即又眼睛喷火,“等将来抓住这家伙,非毙了他不可!”停顿片刻,他又忧郁地瞅着罗正平,“那南天竹怎么样了?”
“还好,姓汪的既不认识南天竹,也不负责跟南天竹联络。”罗正平长出了一口气,露出微笑,“噢,南天竹报告,过几天,国民党要在金堰召集各军军长开会,研究制定新作战计划。”
谷雨却没有微笑,脸色阴沉,一言不发。汪静方是跟随他多年的老部下,很受他器重,如今叛逃,还出卖了南天竹。虽然汪不能帮敌人直接抓到南天竹。但是敌人会从泄密渠道顺藤摸瓜,查找南天竹,南天竹今后的处境会极其险恶。这让他怎么不感到尴尬和难堪呢。
哗啦哗啦,外面传来了柳树枝摇晃的响声,寒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