脂膏打底,摸上细密的珍珠粉,钗环钿簪一应俱全,红脂抹面,青眉烟黛,顾盼生姿。秋眸里荡漾的是遗世独立的孤傲,焕然间又变成痴痴地缠绵,所有的戏都在这一睑双眸。
满屋子的人莫不惊叹他如此的适合张落尘这个角色,像是给他量身定做的一般,一颦一笑都带着那个时代的风情。
“快,快把戏袍披上。”赵黎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亲自将戏袍将郁林套上。
深红色的戏袍纹路清晰无比,暗色滚金图腾带着华贵与神秘,对襟交叉的衣角将郁林的脸衬得更显清冷与妖媚,就像张落尘这个角色一样,在台上他是不食人间烟火落尘的仙子,在台下他却是眼中只有一人的痴种。
下午面试的时候,赵启导演的脸色非常的不好,走到后台用手低着侄儿的额头,假装怒骂,“这次你再糊弄我,就直接去后台搬机器去。别跟着我拍戏了。”
赵黎嬉笑,赶紧灭灭自家叔叔的火,狗腿地说“叔儿你放心,今天绝对没问题,我为了找他,腿都跑断了,您绝对满意。”
赵启在他头上拍了一下,“猴儿!”
今天试的这段戏是张落尘死在男一怀里的那段,张落尘被军阀□□致死,男一在最后的关头过来解救他,但还是没赶上,张落尘一脸如愿的死在男一的怀里。
赵黎怕没有男一,郁林对着空气表演入不了戏,又提议说,“导演,要不找个演员过来先替一下男一,把剧情补全一下。”
“就你事多。”赵启不满赵黎那么多事,但还是很给面子的开口。
“你去隔壁的几个休息室看看有没有艺人在里面,有的话,请过来搭个戏。”
郁林的衣服颇为复杂,造型师在里面给他摆弄了好久,赵黎见导演的脸色不耐烦,还没等着他开口,赵黎就先进去催了。
郁林推开门进来的一瞬间,稍稍的背了点身,前面的导演都没怎么看见他的脸,但仍然被他的身段给惊得说不出话。婀娜多姿,风华绝代。
等到转身的时候,赵启将他从上往下打量了一番,赵黎一直观察他的神色,但导演绷着脸一直都没出声,倒是边上坐着的几个人,眼里掩饰不住的赞叹。
“让男一的替身进来,开始吧。”
“导演,您觉得怎么样?”赵黎在边上一声地探问。
赵启的眼光一刻不落地尾随着郁林,赵黎心想导演应该是满意的。
牧子楚进来的时候,一言不发,他是被拉过来做临时替演的,没有什么台词,他只要牢牢抱住试镜的演员就好了,牧子楚到没有什么不满,能在赵启的面前露脸,也是一个机会,特别是他现在没有人脉没有资源的窘境下。
郁林一回头就看见牧子楚进来,有瞬间的出戏,但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脸上抹了那么厚重的脂粉,他哪里能认得出来。也就放心了。
两人慢慢地入戏,郁林倒在牧子楚的怀里,眼神定定的看着他,酝酿情绪。
牧子楚愣了一下,身下这个试镜演员的眼睛他太熟悉了,一个呼之欲出的名字卡在他的喉咙里,堵在他的心里,心疼不已。
“我终于等到了你,我日日夜夜地盼你,望你,我想着,你要是不来了,我就吊着这口气,来世也不甘忘了你。”郁林渐渐地入戏,将张落尘死前的凄美演的淋漓尽致。
牧子楚望着怀里的人,一时之间千万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可不是嘛,他一直等着郁林来找他,如果他不来,可能自己这辈子也不能够忘记他。
“你还记得你第一次来戏院里看戏,直勾勾地望着我,你不懂戏,以为我是个女子,让人去后台砸了不少的花篮给我。”张落尘气息虚弱地说,眼里却是满含幸福的暖意。
“我看你直冲冲地闯了进来,要见刚刚的美娇娘,我在你面前一件一件地脱了戏袍,你满是无颜,气冲冲地问我为何长那么美,扮演女子。”郁林此时已经完全地入了戏,仿佛真是那个惊鸿绽放的张落尘,所有人都看痴了。
而牧子楚也情不自禁地入了戏,他看着张落尘的眼里是怜悯,是悔意,却独独没有爱。
“卡。”赵启虽然也完全沉浸在戏里,但还是及时叫了停。
“这部分情感波动很大,我已经看出来你能驾驭得了,不必再往下演了,伤身。”
如果导演说你演戏演的伤到身,这绝对是一个最高的评价,一旦演员将戏里的感情带入到自己的内心深处,会迟迟难以自拔。
很多演员一辈子只演了一部戏,红遍大江南北,但他再演别的戏怎么都红不了,那是因为他在第一部戏里还没出来。
有的人在戏里活的短,一个月,一年,而有的人却能在戏里过一辈子,戏生人生分不清。
赵启站起来,亲自走到郁林前面,拍了拍他的戏袍,满是赞赏,“就是你。你就是张落尘。”
赵黎高兴的简直要飞起来,他真的想昭告天下,老子终于把这个角色搞定了。
说完,赵启的目光却突然地转向牧子楚,“你们两认识?”
牧子楚先开口,“不认识。”
“你叫什么名字?”
“牧子楚。”
赵启对他也赞叹有加,“你把你的信息留给我的助理,你们俩休息一下,等会再排一场。”
牧子楚满脸惊讶,他没想到老天会垂青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