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商陆说要送这一行人下山,势必就要让他们安全的回到最开始出发的地方去。
曹孔明说他们来之前在神山脚下的塔钦住了几晚,现在如果能回到那里,就能找到一直接送他们的大巴车再联系当地的县政府。
可是这大半夜靠双脚再走下山肯定是不现实的,深夜的冈仁波齐山脉冷得几乎能把人的脚指头冻掉,更何况他们还带着一个现了原形的何女士和一个身首异处的崔先生。
偏偏就在他们都开始怀疑蒋商陆说的送他们就只是嘴上客气客气时,手上捏着根烟一直在抽的男人却忽然出声示意他们站在荒芜的山道等自己一会儿,之后就连个理由也没留的独自离开了。
他的这种态度搞得被他扔下的人心里很莫名其妙,刘小姐的男朋友董建因为还受着伤,因为他的一句话而一直苦苦等在路边明显心里已经有点怨言了。
可过了大概三十五分钟左右,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一辆被年迈的藏民驾驶着半旧的东风卡车却忽然出现在了目瞪口呆的曹孔明等人面前,而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蒋商陆见状只探出头看了他们一眼,又冲众人慢悠悠地招招手道,
“还傻站着干什么,都坐后面去吧,后头装的是老板要送到拉萨的货,不要随便乱碰,晚上风可能会有点大,多穿点。”
当时的几人都不清楚蒋商陆是怎么做到在这种大半夜的情况下,找到这样一个开运输车的藏民送他们下山的。
蹲在卡车车厢里被冻得瑟瑟发抖的时候,大家其实心里还是有点埋怨自己舒舒服服地躲在暖和的驾驶座的某人。
可后来到了山下的塔钦之后,他们才被那位司机告知,原来是蒋商陆独自站在拉孜六公里外最冷的分叉口里等了三十分钟,这才幸运恰好就拦到了他这辆运输车。
不仅如此,他还额外把自己手上的手表脱下来抵给了司机,这位有点趁机敲竹杠意思的运输车司机这才同意带上这些人,再把他们连夜送下山。
得知这件事后,心情瞬间有些复杂的几人这时候再想找找这位好心的帮了他们一晚上的蒋先生,却发现他们自己凌晨三点到了塔钦之后,就自顾自开始找熟悉的地方就医吃饭休息,完全没去注意一起来这儿的蒋商陆人到哪儿去了。
而等此刻才回过神来的曹孔明和刘小姐这会儿再跑去问那此刻还留在临时加油站买油的运输司机,想看看他有没有看见蒋商陆后,正在那儿专注地低头调手表的老头只抬起头想了想,又用不太熟练的汉语一脸事不关己地回答道,
“他不会已经回山上去了吧?我来的时候问过他返程的时候要不要送,他和我开玩笑说他身上可没有第二块手表了,可能要用腿走回去,还说什么自己的爱人还在山上,不赶紧回去找心里怪不安稳什么的,不过我看他的脸色看上去可不太好,听说最近神山上的普兰县不少人都在生什么怪病,你们最好趁他人没走赶紧找找他,劝他在塔钦看看医生检查一下自己的身体,别一个人着急离开……”
司机老头这么一说,曹孔明和刘小姐都有点良心不安了,他们同时想起来蒋商陆好像从昨晚开始就有点身体不舒服的迹象,再一想到他好像本来就有什么没看好的病心里就更着急了。
“唉,蒋兄这样我们怎么过意的去啊……咱们之前也没有留个联系方式,这钱以后该怎么还他啊,我这心里实在……”
对蒋商陆印象一直很好,本身也挺喜欢四处旅游的那个中年人是个业余作家,自己会点藏语,所以下山之后先就去县政府找人去了。
等大概说了一下他们在山上遭遇的情况再回来后,他才得知了蒋商陆可能已经没声没息地走了的事,而见大伙都一脸尴尬忐忑,这位人还不错的作家先生也只能强打起精神温言安慰众人道,
“蒋兄应该也是真的有事,不是和咱们生气,这点小事以他的谈吐不会放在心上的,别想太多,咱们之后还要在塔钦停留几天,看看还能不能有机会遇上他和他的同伴,再和他道个歉吧……不过说起来啊,我刚刚摸黑去县政府反应山里特殊情况的事情时,恰好还碰到件事……”
“什么事?”其他人听他这么说也好奇了。
“一群不像是本地的人现在就在县政府呢,人很多,带头的是个很瘦很白的男的,我进去报案的时候他就一直盯着我看,看的我简直心里都发毛……”
努力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的作家先生正蹲在那儿说的起劲呢,完全没意识到他们这会儿呆的加油站已经被一群很符合他嘴里形容的人给渐渐包围了。
而站在加油站门口,皱着眉挥挥手就示意身边的几个乔装之后的小兵先把这群刚脱离变异环境的人给先控制起来,再对他们进行盘问和具体的身体检查,昨天深夜抵达拉萨,这会儿还脸色有点苍白疲倦的谢沁谢研究员想了想就淡淡地问了一句身边站着的年轻的助手。
“小张,问过加油站那个司机了吗?所有之前从山上下来的人都已经在这儿了?”
“……额,好像还有一个,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人不见了。”
“赶紧找找,确定一下这个人还在不在塔钦,这次事件第一目击者一个都不能漏掉,我要他们最详细的口述,另外,现在山里面的情况很复杂,从今天开始通知塔钦的人全面封锁旅游通道,不许让人再往冈仁波齐去,下来的每一个都先做身体检查,顺便准备一下,天亮我们就进山。”
谢沁的安排紧凑的简直可怕,助手小张闻言有点无奈,心里偷偷嘀咕着自家谢研究员真是比很多年轻人做事还这么风风火火的,这办事效率真是有点高的吓人,而这般想着,他也只能先去让手下的人找一找那个莫名消失了的最后一个目击者跑去哪儿了。
可是任凭他们再怎么寻找,也没办法在塔钦找到人了,因为其实在所有人完全没注意的情况下,蒋商陆的确就已经一个人先返回山上去了。
当然这么做肯定不是因为他真的伟大到喜欢做好事不留名,一块手表对他而言并不贵重,送了其实也就送了,反正这些人之前也帮过闻楹,就当还掉人情了,他会着急走,其主要原因其实还是天就快要亮了他就要睡着了,还是回到和闻楹约定好的地方去他心里才安稳。
毕竟他如今这个情况实在不太稳定,蒋商陆私心里是不太希望成为闻楹走到哪儿都要带着的累赘,但还是在无形中为他增添了不少负担。
不过昨晚在山上的时候,在提出让闻楹先一步离开去找王志摩的建议之前,他的确都还没有察觉自己已经感冒了,是后来嗓子有点痒了,还有点低烧,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好像是生病了。
可以前对他或许还显得无关痛痒的小感冒,因为身体免疫变得几乎不存在之后,各种身体反应就很强烈,他的面颊上烧的厉害,身上也一阵冷一阵热的,手脚更是软的厉害。
他没有给自己随便吃药,一方面是觉得对现在的自己可能不会太有用,一方面也是因为干嚼草药对咽喉敏感纤细到连胶囊都不怎么咽得下去的他而言有点太痛苦了。
而怀着早点回去说不定闻楹也已经回来了的想法安慰了一下自己,蒋商陆也没和这些明显没工夫和他说话的人打个招呼就这么一派坦荡地走了。
所幸他这种爱享受的人也不会真的笨到用双腿再走回去,在塔钦下来用剩下来地半包烟和一位自己有牦牛的药材商人随便聊了几句之后,他就给自己找到了至少能节省一半路程的办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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