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进了房里,只见灯下清明不住喘气,胸口起伏着,两颊晕红。
珠棋诧异道:“哎呦!这脸怎么红得跟抹了胭脂似的?”,伸手去摸清明的脸,只觉得触手处犹如火炭,不由得皱了眉道:“是不是受寒了?可别发起病来!”。
清明遮掩着点头,搪塞道:“珠棋姐姐,那厢房着实冷得很。”
珠棋不疑有他,埋怨道:“该!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你拖到现在,不生病才怪,赶紧的!上床躺着,我去给你倒些热水来。”。
清明赶紧蹲了身子行了个平礼道:“清明怎敢劳烦姐姐!”。
主子身边的领头宫女使唤下面的小宫女是最常见不过的事情,像珠棋这样宽厚善心的领头宫女实在不多见,清明因此心里十分感激。
珠棋拍拍她手道:“都是离了爹娘出来的,大家伙儿都不容易,聚在一起了就是一家人,还不互相照顾么?快去躺下!”,说着,将她推进了宫女们住的厢房里。
姑娘们都已经睡下了,清明解了披风,这才想起来方才忘了还给珠棋,又想着明日再还也无甚关系,她手上捧着那件披风呆呆地发了一会呆,忽然将脸埋在披风中,露出一个情不自禁的笑容,随即又满脸通红捂住自己的脸,半晌,眸中神色却一点点冷了下来,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抬头望向窗外天空。
十三阿哥坐在回府的车中,伸手挑起车帘。
天上一轮秋月,清辉满人间。
宋格格躺了几日,身子渐渐痊愈。这一日,因着未睡午觉,宋格格觉得有些困顿,到了下午,便歪在床上,书意帮她解开了头发,用象牙梳梳了梳那有些干涩的长发,笑道:“也不过就是缺了个午觉,主子怎么就这么困了呢?”。
宋格格正要说话,冯昆挑起帘子,并不进来,只是低声道:“主子,方才小庆子来报,爷今晚不来用膳了。”。
宋格格听了一愣,握住一把头发,冷冷道:“知道了,下去吧。”,冯昆应了一声,偷偷抬眼打量了一眼她的神色,这才退了出去。
书意察言观色,道:“主子,许是宫里有事,爷要进宫……”,话未说完,宋格格劈手夺过了那象牙梳子,对着她脖子上狠狠划去,口中淡然道:“你倒是多嘴得很!”。
书意低低惨叫一声,伸手捂住脖子,簌簌跪倒在地,只觉肌肤上火辣辣地疼痛,她不敢再多说什么。
宋格格神色如常地收回手,仰面慢慢躺下在床上,书意躬身给她盖上了被子,又放下帘帐,这才退了出去,自己寻了面镜子照来,便见那脖子上果然血痕宛然,便似猫爪抓过一般,凝结了老大几颗血珠子。
宋格格这一觉一直睡到晚霞满天,她一睁眼,就看到窗纱上被残阳映得血红,她微微一惊,伸头喊道:“书意!书意!”,
话音刚落,书意已经进房来,伸手帮宋格格挑起纱帐,伺候她起身穿鞋,这才喊几个下人进来梳头洗脸,就在这当儿,菜已经送了上来,宋格格睡了一个下午,没什么胃口,胡乱吃了几口,忽然起了兴致,说是要去花园里散步,书意只得叫上嬷嬷和几个小太监,一行人拥着她向花园里走去。
走在园子里,远远地却见福晋坐在湖边亭子里,身边站着朔雪与两个嬷嬷,宋格格稍觉惊诧,走近了才发现福晋手中捧着一本书,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着。
福晋并未发觉宋格格,倒是身后的朔雪先看见了宋格格一行人,转身行礼道:“宋格格吉祥!”。
福晋稳坐,并不起身,宋格格上前行礼,柔声微笑道:“见过福晋。”。
福晋对她点点头,眼光从佛经上落到她脸上,逡巡了两圈道:“宋妹妹气色不错,看来身子是大好了?”。
宋格格见福晋并未赐座,便一手托着肚子,站在一边小心翼翼道:“托福晋的福,已经比前阵子好上许多了。”。
福晋轻笑一声,合上书页道:“我哪有什么福气可托!”。说话间,眼光落在宋格格肚子上,福晋像是这才想起来似地,转头懒洋洋地对朔雪道:“还不扶宋格格坐下!”。
朔雪连忙过去扶着宋格格在亭子石桌便坐了下来,因着石墩寒凉,书意抢先着先放了软垫子上去,福晋见了,笑道:“你身边的这个书意,倒是伶俐得很,我是很赞赏的。”,书意听闻这话,扑通跪下道:“谢福晋夸奖!”。
宋格格笑着扫视了一眼书意道:“也不过是些小聪明罢了,哪里比得上福晋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