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似乎只要指尖微微触及黑暗的边缘,就会被扼住咽喉,溺毙其中。
如果有好用的脑子,潜进不正规旅馆的隔壁房间,并不算什么难事。
江不城站在这里,余丸就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
她睡着了,发出轻轻的鼾声。
奔波的这几天累坏了,她睡得很熟,连他将她连着被褥抱起都无知无觉。
——不清醒的、顺从的、可爱的,倒在他怀里的。
——想管她叫“小鱼丸”,是不是有点肉麻了。
“喂!!你谁啊?!!”
碍事的东西,嗓门也非常大。
要是没有他们,没有他们该有多好。
“放开,我不想吵醒她。”
声音压得极低,一脸情绪缺失的冷淡,动作却是与之相反的暴戾。江不城重重踹向扯住被角的那只手,那人痛得闷哼一声,不得已地松了手。
“你谁啊,半夜在这里干什么?”
——碍事的东西!烦死了!!她要被吵醒了啊!!!
用柔软的棉被捂住鱼丸的耳朵。
江不城小小声,炫耀着说:“你们能不能闭嘴?我,是她喜欢的人啊。”
似乎心照不宣地知道了他的身份。
他们情绪平静后,声音也降了下来:“你要干嘛?”
“我要带她走。”
黑暗的触角欢欣地拥抱住完整的她,缓慢地收紧。
过于自信的语气惹人嗤笑:“说得像你代表正义似的?偷摸摸地晚上来,带走她,你有问她愿不愿意吗?你现在做的事,罔顾了她的意志,你是强行掳走了她吧。”
“怎么会呢?她愿意的,她是喜欢我的啊。”
江不城得死抓着这个理由,因为,这是他有资格站在这里的唯一理由。
“嗯,以前喜欢。你死以后,她喜欢我们。”
——刺耳的、不正确的,令人愤怒的谎话。
——怎么可能被这种话挑衅成功啊?
“我没有死,我还活着。”江不城冷静地反驳。
“你已经死了。”有人说。
“你身上有尸臭。”有人附和。
“闻着很恶心啊。”嘻嘻的笑声。
密不透风的房间,恶化与再恶化,痛苦与更痛苦。
叫人窒息的无边长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