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那张小脸肤若凝脂,就像是一捧清透的初雪,轻轻一碰,就要化了一般。
顾云沉小心翼翼的拭去她的泪痕,但是那泪珠子就像是断了线一般,不住的从她的眼睛里面滚落。
其实林浅浅不怎么当着别人哭的,因为知道哭是世上最没用的东西。
它不能带来任何东西,只能够宣泄心内的压抑悲伤还有不快乐这一切的负面情绪,然而却又不可能让人哭过一场就什么都忘怀。
事情该是怎么样还是怎么样,现实一成不变。
所以林浅浅不爱哭。
可是最近好像是回到了小时候,越长大越倒退,哭的次数竟然比起以前加起来还要多。
她想起了自己一个人在城堡里面面对着一堆雇佣兵的害怕,想起了被人用枪指着脑袋的恐惧,想起了黑夜暴雨中被男人抗在肩头带走……就像是个不值得尊重的物体,她又怕又疼。
还有那天……言墨对她做的那些事。
她真的,很怕。
如果那天言墨真的把她……那么林浅浅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这真的是想都没有想过的事。
不是自己吓自己,言墨那个时候的眼神,他是真的想要的,林浅浅能够感觉到他的炽热坚硬,和他想要吞了她的神情。
还好,他刹了车。
林浅浅不是英雄电影里面坚强的女主角,她们无论遇到什么事,遭遇什么样的艰难困苦,都能咬着牙,最后迎来万千掌声和赞叹。
她不行。
薄凉的唇,却似带着滚烫的温度,落在她的脸上,小心翼翼的吻去她的泪珠,她眨眨眼,迷蒙中看到顾云沉英俊的脸,像是沉默的山峦,带着夜色的寂静温柔。
这个人,真的是顾云沉吗?
“别哭,”他说,“我向你保证,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无论是谁,想要伤害你,我就杀了他。”
林浅浅被那话中的杀气把剩下的眼泪吓了回去,因为他的眼神那样真,所以她信了,然后她就想起了那天言墨逼问她的情景。
历历在目。
她忽然垂下眼,扭开了自己的脸,胡乱的擦了一下,问道:“你……有没有听过秃鹫这个名字?”
言墨说,很多人死了,而这些人,好像跟她被绑架还有些关系,当时觉着完全无关,但是……
求一个肯定心安吧。
顾云沉的眼冷淡下来,长长的睫毛一扇,漫不经心般的说道:“听过,但不认识……你听谁说的秃鹫?”
林浅浅本来一慌,肩膀在他的手里抖了抖,然后一听顾云沉说不认识,就松了口气。
她的人生本来就够跌宕起伏波澜壮阔了,丈夫是个大富豪已经够出人意料的,林浅浅经过心理建设已经完全没有压力了,但是这并不包括顾云沉还有着杀人如麻这么一个设定。
她应该接受无能,就像是言墨,对她再好再温情,她首先想起的也是他拿着枪让她滚出来的那冰冷的声线。
一不照做,就会失去生命的恐怖感。
“……没有谁,就是偶然听人提起过。”林浅浅很不想多提,既然跟顾云沉没关系就更好,那最好。
顾云沉眼中精光一闪,突然问道:“你是怎么从那些人手里跑出来的?”
他抱着她,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抚弄着她的秀发,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怀里的人全身一僵。
顾云沉看到斜前方走廊墙壁上镶嵌的金属框,上面映照出两个人交缠在一起的身影,还有他的脸,冷冰冰的泛着无机质的光。
那些人,有没有对她做过些什么……
应该不会,他们既然能够摸到他身边来,还对于林浅浅这么熟悉,并且那个秃鹫的梅陇好像认识他,那么就不敢做这样的事。
而且林浅浅的表现也极大的安慰了她,即便是和路远一起的时候笑逐颜开,顾云沉也没有气疯,一个就是他清楚的知道这个路远不是什么情敌的有力竞争者,一看就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不像是宋临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另一方面,这也正好说明了林浅浅在这次绑架中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否则的话不可能像现在这样的表现。
所以他其实是大大松了一口气的。
其实不管发生了什么,他都无比确定一件事,他还要她。只是怕她自己接受不了,不过幸好,幸好……
亏顾云沉现在还不知道言墨那一场未遂,否则不立马杀了他才怪,不过也不急,这些人总要被顺藤摸瓜的找出来,一个一个料理干净!
林浅浅埋头在他的胸口,男人坚硬贲实的胸膛实在是很给人安全感,她恍惚觉着,有个男人好像是很不错的一件事啊。
声音闷闷的传来:“就是用药迷晕了人跑出来的,路远帮了我大忙……等等……”
她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吧,比如说……路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