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强能容流民过夜。
他并没有留在这里太久,天心剑令他疲惫不堪,但墨一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白公子在一艘小船上点起油灯的时候,墨一跳上了甲板。
“要是你一直这样,天心剑迟早会把你变成疯子。”
白公子站在一豆灯火前,一袭白衣,身姿优雅,如同玉树临风,但在她身后,阴影被摇曳的火光拉成奇形怪状的样子,张牙舞爪,如同妖鬼。
“你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活过今天,那些小事又有什么所谓呢?”
墨一坐在甲板上,看着缓缓陷入黑暗的流水,语气中充满疲惫。
“你不去找皇帝,来这里干什么?”
“那个人说的是真的吗?”
白公子沉默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
“你是说,船帮的人让流民来到这里?”
“是。”
“那不是真的。”
“也许,”墨一真的很累了,他说话时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声叹息,“是船帮有人背着你……”
“无论是江水船帮还是漕帮,”白公子的语气一片平静,就像是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没有人能背着我做我不允许的事情。”
“儒家没有理由这么做。”
“沈正不是我,儒家也没有像我掌控漕帮一样将江南世家握在手中,”白公子转过身,看着墨一的侧脸,火光闪动,他的眼睛像是一枚黑色的珠子,里面也有一丛小小的火焰摇曳不定,“正是这样一群愚蠢的人制造了流民。”
“我明白了。”
墨一站了起来。
“江南世家已经脱离了儒家的掌控,你还是相信我能成功吗?”
“你能不能成功,于我而言无所谓。但现在,我们眼前的一线希望是你抢来的。”
墨一没有说什么,跳下了小船,消失在夜色里。
白公子站在船头看着黑夜,久久不语。
“公子?”
伴随着水声,江水船帮的帮主跳上了甲板,他随手抹去脸上的水,恭敬地站在白公子面前。
白公子静静伫立,久久不语。
“你来了。”
“我听说墨一……”
“不用管他,”白公子挥挥手,“你继续收拢流民,不要再带到北方去,就留在江水岸边,找找墨家,求他们帮忙。”
“那兵器和粮草?”
“一切如常。”
……
“兵器和粮草还够用吗?”
王保保坐在烛火下面,翻来覆去地摆弄着算筹。
项武就在他对面,也在用算筹计算着大军需要的物资,两人都全神贯注,大帐里只有算筹相互碰撞的声音。
“不够。”
王保保仰起头长长地出了口气,双手一摊,手中的一大把算筹落到桌上,乱作一团。
“那么多?”
“半年。”
项武一边说着,一边拨动着手中的算筹,最终算出了结果,空出右手提起笔在手边的纸上记下了一个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