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曲泊舟只是在默背菜谱而已。首先要往锅里倒油,油热后放入辣椒、花椒,炒出香味后捞起,再倒入包菜煸炒,炒至一定软度时放辣椒和花椒,接着继续翻炒,出锅时放适量盐进行调味。
第一步,曲泊舟做得无可挑剔。他勺子一伸,从一旁放油的缸子里挖出一坨白花花的猪油倒入锅中,很快凝脂状固体便融化开来。
第二步,曲泊舟依旧有条不紊。当油的边缘有青烟冒起时,他抄起放着辣椒和花椒的碗,手腕翻转,嗞啦一声,花椒辣椒纷纷落入锅中。
第三步,曲泊舟挥动勺子开始翻炒,不多时,一股辛辣的气体从锅内升起、蔓延。曲泊舟一阵咳嗽,竟然丢掉勺子开始往后退去。
牧轻言眼睁睁看着那烟越来越浓,那人越退越远,默然无语。亏他还以为曲泊舟有所长进呢!
牧轻言默然无语地走到灶台前,默然无语地执起长勺,默然无语地捞起锅里快焦掉的花椒辣椒,默然无语地回望站在厨房另一边的曲泊舟。
曲泊舟不自在地笑笑,走回灶台后。此时锅里的油被用得差不多了,他只得又挖出一勺猪油。
包菜炒得也不咋地,一半焦了一半还生着,曲泊舟准备的辣椒有点多,丢进去后红、绿、黑三色均匀,倒也是有些诡异的别致。
可想而知撒盐的时候手也没忍住抖了几下,牧轻言看着那大半勺子的盐就那么去了,曲泊舟费了好大功夫才把盐和匀。
白瓷的盘,焦香的菜,端着它的人眼角上挑,唇边似是牵了丝笑。
“曲公子,你做这盘菜,不是为了给自己当夜宵吧?”牧轻言问。
“你尝尝。”曲泊舟将盘子递到牧轻言面前。
“不不不,我不饿。”牧轻言将盘子退了回去。
曲泊舟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他端着盘子走到厨房外,这里有好几个笼子,喂着鸡鸭还有兔子。曲泊舟来到兔笼前。
牧轻言被曲泊舟接下来的动作吓得不轻。只见曲泊舟蹲下来,用筷子夹起一片包菜,戳到一只兔子的嘴边。那兔子本在睡觉,被这袭击给弄醒,红眼睛在夜里格外的骇人。
“兔兔那么可爱,你怎么能喂它吃这个!”牧轻言伸出尔康手。
“就是因为兔兔可爱,所以特别的食物喂给特别的它。”曲泊舟回答。这时那兔子已被他戳开嘴,不情不愿地开始吃包菜。
“太恶毒了。”牧轻言道。
曲泊舟耸肩以应。
喂完之后,这只兔子被曲泊舟揪着耳朵抓了出来。整个兔都恹恹的,被曲泊舟塞进宽大的袖子里,一动也不动。
“走吧,我带你回去。”原来曲泊舟早已察觉到牧轻言的意图。
目睹这番诡异的行为后,牧轻言心里毛毛的,跟在曲泊舟的身后一直保持着距离。
夏夜里本该闷热得紧,此时却吹来一阵凉风,牧轻言身后的漆黑天空被闪电撕裂,雷声炸响,紧接着,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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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有山,其名来由之久,已不可追溯,只道是一段广为人知后又被掩埋进尘土的故事。
那一年的夏天格外多雨,跟天被戳出个口子似的,水昼夜不歇地往下倒,整座城被淹成了海。人们统统往高处跑,城西平日里只有猎人出没的山林中挤满了人。
山中没有豺狼虎豹,人们以为是在大水来临之前它们便已察觉出征兆逃离了这片土地。
人太多,地太少,还没来得及打上一架争夺领地,山中竟有异变发生。那朵笼罩在城中的阴云飘到人们头顶,光线陡然变得阴暗,来不及防备,石子般大小的雨滴落下来,打在人的身上生生地疼。哀嚎声四起。
草木无声而动,第一个发现这诡异景象的人没来得及喊出口,他脚下的地竟陷了下去。
——山崩了。
上山的人无一人生还,还泡在水里的人以为是触怒了山神,自发地在不再靠近那座大山。
能离开的人纷纷举家外迁,逃不走的人,一部分被困死在水里,另一部分干脆伐木造舟,漂在水上,过起“渔民”般的生活。
漂泊的人无时无刻不祈盼着雨停,可不仅天不遂人愿,还应了那句“祸不单行,福不双至”的老话。
有狂风刮了过来。
这一晚,夜黑得彻底。没人点灯,灯照得亮方圆几尺的视线,照不亮被阴霾笼罩的内心。
城中还有生者,但生者无生。
风在怒吼,雨也跟着咆哮,他们像两只军队,所到之处城池尽毁,生灵俱灭。
旋转,倾倒,所有的呼喊都被风雨之声吞没。不知过了多久,那些死死抱着浮木的人,坠落深水的人,被卷上半空的人,他们的耳边传来一阵铃铛声。
有人执着一盏六角灯而来,六角之上都缀着铜铃。铜铃声响,水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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