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梓璘吩咐手下传话要处置他父亲的妾室,又要给他父亲送美人。这本是父子间的私秘事,可他却不避讳在场的人,在汶锦这尚未及笄的女孩面前也不遮掩。
他说得轻松自然,由此可见,他和镶亲王之间这样的交易不少。
海谦、苏氏和海老太太见萧梓璘如此随意地就把高姨娘打一顿卖了,都傻眼了。高姨娘得镶亲王宠爱,又有子女傍身,是上了皇家玉牒的亲王妾室。他们本以为结交的高姨娘,在镶亲王府就有了内线,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掐断了。
“清官难断家务事,本王虽然办了不少大案,过问家务事还是第一次,太后娘娘把这件事交由本王处理,本王不敢不接,这确实强人所难。”萧梓璘玩味的眼神扫过众人,微微一笑,“此案事件经过本王已清楚,你们还有什么要说?”
周氏轻哼道:“老太太是长辈,大老爷和大太太又是长兄长嫂,也是你们来告我们老爷忤逆不孝的,你们先说吧!把话说清楚,别让临阳王殿下这聪明人断一桩糊涂案。若你们只是想闹腾一番,影响我家老爷的名声,那你们可要失算了。”
“你、你胡说什么?”海谦的阴险心思被周氏说中了,赶紧否认,“海诚对嫡母忤逆不孝,老太太告他也是让他引以为戒,影响了他的名声也是他自找。”
萧梓璘很满意周氏对他的夸赞,“周夫人对长辈兄嫂很尊敬,海谦,是你来说,还是让令堂来说,你们尽快决定。你们的状纸本王也看过了,那上面写的海诚忤逆不孝的证据能坐实的不多,说有用的,别总弄一些上不得高台面的理由。”
“是是是。”海谦点头哈腰,和苏氏及海老太太互看一眼,都无话可说了。
他们明知告海诚忤逆不孝罪名不成立,之所以要豁出脸面闹腾一番,为高姨娘出气是原因之一。之二就是他们要败坏海诚的名声,影响吏部今年对他的考评。
不成想顺天府没接这个案子,陆太后交由萧梓璘过问了。萧梓璘查过牵扯华南省半数官员的大案,连富贵泼天的南平王府都被他收拾了,处理这等小事不是杀鸡用了宰牛刀吗?这把“牛刀”不好糊弄,他们这回也自找麻烦了。
“你们还有话要说吗?”周氏冰冷轻蔑的眼神扫过海老太太和海谦夫妇,冷哼道:“想必你们准备得也很充足,只是没想到太后娘娘会让临阳王殿下这慧眼慧心的人过问些事。你们要是无话可说,那就该我说了,你们别担心、别怯场。”
萧梓璘得意洋洋,“周夫人过奖了,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当年,周氏嫁到柱国公府,带来的嫁妆不少。起初,海老太太想拉拢她,侵吞她的嫁妆,一并对付海诚。周氏可不傻,她嫁给海诚,自然要夫妻同心。
这样的道理恐怕只有叶姨娘那样的蠢货不懂。
周氏识破了海老太太的诡计,几次反抗,总是胜少败多。当时,海诚年轻胆小,怕背上忤逆不孝的罪名,又要脸面,总告戒周氏别跟海老太太翻脸。
她在柱国公府忍了许多年,去了西南省,才松了口气。没想到他们远在西南任上,海诚还顾忌海老太太等人的淫威,一家人没钱过日子也要给海老太太送孝敬银子。她心灰意冷,一怒之下,才去了兰若寺,过起了清静日子。
现在,她的儿女都长大了,海诚的官也越做越大,他们一家不可能总被海老太太等人要挟。海诚年纪大了,看透了柱国公府合府上下的嘴脸,也该反抗了。
这次回京,就算海老太太等人不找事,周氏也会挑起矛盾,狠闹一翻。
今天,海老太太等人状告海诚,又碰上萧梓璘过问此事,正是一个契机。
“请临阳王殿下过目。”周氏给汶锦使了眼色。
汶锦会意,忙拿出几封信,一一打开,交给暗卫,由暗卫呈交萧梓璘。暗卫装作没看见,后退两步,给汶锦让出了路,由她直接呈给萧梓璘。
萧梓璘接过信,冲汶锦眨了眨眼,眼底饱含嘻然的笑意。陆太后之所以会把过问海老太太状告海诚忤逆不孝一案交给他,也是他暗示的。
至于他的用意,自是不言而喻。
周氏见萧梓璘把几封信看完了,刚要开口解释,就见文妈妈来回话。汶锦迎出去,文妈妈递给她一个账本,问了几句话,又匆匆离开了。
汶锦打开账本看了一遍,交给周氏,“这是秦姨娘派人送来的。”
“算她聪明。”周氏瞄了一眼,就让汶锦把账本也递给了萧梓璘。
一个衙役来回话,“禀临阳王殿下,柱国公来了。”
“好戏刚开场,他是踩着鼓点来的,快请进来。”
海谦、苏氏和海诏听说柱国公海朝来了,都有点害怕,尤其是海诏,都想找地方躲起来。海老太太不怕,她跟海朝过了四十多年,早捏住这男人的软肋了。
海朝恨海诚夫妇把海岩接出了柱国公府,住到了周家。说起海诚夫妇自作主张,不给银子,他也很生气,叫嚷着要把他们一家逐出府呢。
“参见临阳王殿下。”海朝规规矩矩给萧梓璘行了礼。
海朝年过花甲,头发都花白了,却用玉冠卡得极为整齐。他的衣饰比他两个儿子都鲜亮,精神也不错,他凡事不操心,典型的人老心不老。
海谦、苏氏和海诏给海朝行了礼,海老太太也满脸陪笑向海朝问安。周氏轻哼一声,对海朝视而不见,汶锦孝顺她娘,自然照学不误。
反正忤逆不孝的大帽子已经扣下来了,再多一顶也无所谓。
“柱国公,你知道这里发生什么事了吗?”萧梓璘这句话问得别有用意。
海朝瞪了周氏和汶锦一眼,冲萧梓璘陪笑行礼,“呃,臣、臣不甚清楚。”
“不清楚?哦!海诏,你陪柱国公夫人来的顺天府,也一直在内堂听本王过问此事,你就一五一十讲给令尊听。”萧梓璘喝了口茶,又说:“听说你想补悯王府的二等侍卫,有贵妃娘娘照应自是方便,可连话都传不清也不行呀!”
“是,临阳王殿下。”海诏有点为难,还是嚅嗫着讲述了海老太太告状之事。
海朝听海诏讲完告状之事始末,很生气,当着萧梓璘不能发作,陪笑说:“回临阳王殿下,臣今天有事外出,不知道家里出了这种事。太后娘娘让殿下过问此案,臣感激不尽。可这毕竟是臣的家事,还请殿下让臣自行处置。”
周氏冷哼一声,“装什么?一家子人整天斗得跟乌眼鸡似的,现在都闹到官府来了。你做为一家之主,一句你不知道,就想把这件事遮掩过去?这确实是家事,需要你处置时,你能躲则躲,现在闹到了官府,你想又自行处置了,没门。”
“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你这不是忤逆不孝是什么?诚儿变成这样都是让你带累的。我们柱国公府是朱门锦绣之家,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娶你这个商家女。”海朝气急了,他缓了一口气,还要骂,被萧梓璘制止了。
海四姑娘跟父母离家去西南省的时候才六岁,还不懂事,有关国公府人和物的记忆少之又少。现在,这身体的灵魂换成了汶锦,她对柱国公府就更陌生了。
看海老太太等人的作派,再看海朝的样子,她对他们已厌恶到了极点。既然已经撕破了脸,谁也没必要再客气,有些话周氏不便说,就由她来说。
“敢问国公爷,我父亲怎么被我母亲带累了?我父亲去西南省时,只是一个七品官,现在,他官居从四品。圣上英明,看中他的才干,论功行赏,他今年也是要升迁的。若是没有我母亲做贤内助,父亲能有这般成就吗?
不说别的,就说我父亲的俸银,除了打点应酬必要的银子,剩余的全部孝敬了老太太。若是没有我母亲支撑,这一家上下岂不是要喝西北风了?我母亲出身商家,也知道礼义廉耻,知道家和万事兴,不象柱国公府一些人……”
“你、你给我住嘴,这就是你母亲对你的教养?你还懂不懂长幼尊卑?海家是勋贵之门,最重礼数。”海朝说到最后一句,见周氏嗤笑他,就没底气再说了。
汶锦冷哼一声,“好一个懂礼数、重规矩的勋贵之门,我母亲……”
周氏冲汶锦摆手,打断了她的话,“多说无益,请临阳王殿下公断便是。”
萧梓璘用拇指和食指支起下颌,正津津有味看好戏,听到周氏请他公断,他才点点头,问:“周夫人,你给本王看这几封信还有这本账目是什么意思?”
“回临阳王殿下,那几封信是国公爷给妾身写的回信,字数很少,每封信上都有‘银票已收到,岩儿安好’这句话。我家老爷带我们一房到西南省上任,国公爷非要把我儿海岩留在府里,说是留在他身边教养更好。
我没别的办法,只好答应,为了不让府里某些阴诡恶毒之人谋害我儿,我每年都要孝敬国公爷一笔银子。我们一房临行前,我给了国公爷三千两银子。刚到西南省前两年,我每年给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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