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楚天奇依然毫无声息,仿佛一具尸体,甚至连胸口的起伏都轻微到难以察觉。宁皇后怔怔地看着他,只觉脑中已经一团混乱,根本什么都无法思考。
就在这漫长的等待中,门口终于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所有人都惊喜不已地回头看去,端木琉璃已经在楚凌云的保护下刷的窜了进来:“怎么回事?父皇怎么了……”
一句话没说完,她险些被房中那股浓重的血腥味熏得背过气去,再看到床上的楚天奇,她更是不由变了脸色!
楚凌云同样神情凝重,眸中闪烁着一抹隐隐的锐利。不过不等他开口询问,宁皇后已经咬紧牙关,尽量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情况:“皇上昨夜一人安睡,今早迟迟未起,幸亏昨日他曾派人传召二皇子入宫议事,二皇子赶到时发觉情况不对,入内查看才发现皇上已吐血昏迷,便召了太医前来。太医说皇上所患乃是肺疾,而且已经……药石无效。”
端木琉璃闻言立即了然,当下二话不说,立刻上前查看。
经过一番诊断,她的眉头跟着皱了起来。初步判断的确如太医所说,楚天奇患的乃是肺疾,用现代医学名词来说就是肺梗塞,而且已经到了相当严重的地步,几乎要危及性命了!
见她一直沉默不语,宁皇后当然急得要命,终于忍不住开了口:“琅王妃,皇上的情形究竟如何?难道真的已经……”
端木琉璃不知该怎么回答。依楚天奇如今的情况,只靠药物恐怕已经真的无效,可是在现有医疗条件下,做手术又不太可能,怕是真的有些难办。
而且经过进一步的检查,她突然发现楚天奇的状况有些奇怪,似乎跟正常的肺梗并不完全一样,但究竟哪里奇怪,一时之间她又实在看不出来。
大约是看出情形有些不对,楚凌云上前两步:“琉璃,怎么了?父皇的状况究竟如何?”
端木琉璃摇了摇头:“父皇这肺疾有些奇怪,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不过可惜,我看不出究竟哪里不对劲。”
楚凌云眼中微光一闪:“秦铮。”
“是!”
随着一声应答,秦铮已闪身而入,直接来到了床前。虽然楚凌云什么也不曾说,但长久以来形成的默契告诉他,他的任务就是查看一下楚天奇出现此等状况的原因是不是中毒。
端木琉璃早已起身让到一旁,众人更是屏息凝视,关注着秦铮的一举一动。秦铮心无旁骛,用尽十八般武艺来来回回检查了好几遍,最后才直起身子对着楚凌云摇了摇头。
楚凌云了然:不是中毒?这么说父皇真的是因为肺疾才吐血昏迷,危在旦夕的?
转头看向端木琉璃,他沉吟着说道:“琉璃,父皇这病,你真的没有办法?”
端木琉璃眉头紧皱,到底还是摇了摇头:“至少目前,我半分把握都没有,而且我先把丑话说在前面,父皇病情严重,随时都有可能……所以我绝不敢保证一定能把父皇治好,万一……则不能把责任都推在我身上。如果你们答应,我会尽力一试,反之,我连试都不必试。”
并非她想要推卸责任,而是她向来什么都做,就是不做冤大头。
此言一出,现场又是一片长久的沉默。连一向化腐朽为神奇的神医琅王妃都说出了这样的话,岂不是说楚天奇……
宁皇后咬了咬牙,自然不敢擅自做主,转头看向了楚凌云和楚凌霄:“两位皇子意下如何?”
楚凌云看向楚凌霄:“二皇兄觉得呢?琉璃毕竟是我的王妃,这种事我不好拿主意,必须得避嫌。”
这话也在情理之中,楚凌霄略一沉吟:“三弟妹当真半分把握都没有?”
端木琉璃毫不犹豫地点头:“没有。二皇兄了解我,但凡治得好,我向来不遗余力,只是这一次,我真的不知道父皇究竟是怎么回事。”
楚凌霄依然沉吟:“也就是说,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端木琉璃点头:“可以这么说。”
楚凌霄左思右想,终是难以抉择,不由叹了口气:“这样吧,皇后娘娘和各宫主子都已在此,不如请其余皇子也入宫,大家一起商议之后再作出决定。”
目前看来,只能如此了。当下宁皇后强忍悲痛,分别派人去请其余皇子入宫。几人接到消息自然大吃一惊,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赶来,所有相关人等很快便聚集一堂。
见人已到齐,楚凌霄便将情况说明,要众人表决。几位刚刚赶到的皇子早已面面相觑,哪里说得出话来?
除了楚凌云和楚凌霄,如今还留在京城中的也只剩下了六皇子、八皇子、九皇子三个人,三人都尚且年幼,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哪里敢随便做什么决定?
见众人一直保持沉默,楚凌霄不由皱了皱眉:“如何,你们倒是说话呀!”
片刻之后,六皇子楚凌溪终于开了口:“二皇兄,你的意思是说,如果让三皇嫂给父皇治病,父皇有可能过不了这一关,但若不让三皇嫂试一试,父皇同样难逃这一劫,是不是?”
楚凌霄微微叹气:“不错,至少目前为止众太医都束手无策,若只是这样等着,父皇恐怕撑不了多久。”
楚凌昭沉吟着:“但若让三皇嫂一试,说不定还有康复的可能?”
“我没这样说。”端木琉璃立刻打断他,“我已经反复声明,只会尽力一试,但半分把握都没有,所以也有可能是经过我的治疗之后,父皇的情形比现在更糟。”
八皇子楚凌昭哼了一声,语气中隐隐有一丝不屑:“既然如此,何必让父皇冒这个险,倒不如让太医试着给父皇开些药,说不定父皇还有救。”
楚凌霄眉头紧皱,许久之后才最终作出决定:“我看这样吧,请三弟妹和众位太医一起商议着开出一个药方,给父皇试试看效果如何。倘若真的有效,那自然最好,如果比现在更糟,自然也并非哪一个人的责任,如何?”
在如今的情形下,这无疑算得上唯一的选择,是以包括宁皇后在内,众人都点了点头。
当下端木琉璃与众位太医立刻凑到一起,经过一番商议,终于开出了一张药方。所谓商议,其实也是以端木琉璃的意见为主,众太医本身就已束手无策,自然拿不出多少有价值的意见。
幸亏端木琉璃也并不曾指望他们,只是根据自己的检查结果开了张药方出来,又交给众位太医看了看。众人一见这药方,发现药性十分温和,就算不能救回楚天奇的命,至少不会有太大的副作用,当下便点头表示通过。
宁皇后见状便叫来侍女,命她去照方抓药,而众人都退在一旁,安静地等待着。
等待的间隙,楚凌云已经走到楚凌霄的身边:“二皇兄,父皇叫你回来做什么?”
“不知道。”楚凌霄摇了摇头,“他只是说有事与我商议。”
楚凌云点头,不再做声。很快侍女便把药煎好端了过来,宁皇后上前接过:“本宫来吧,你退下。”
凝贵妃早已上前相助,小心地将楚天奇扶了起来,然后一手将枕头往里推了推,在床头落座,让他的上半身靠在自己的怀里,另一只手则轻轻扶着楚天奇的脑袋,方便宁皇后把药喂进他的嘴里。
可是陷入昏迷的楚天奇双唇紧闭,牙关紧咬,根本喂不进去。宁皇后急得眼泪直流:“这样不行,你试试能否让皇上张开嘴。”
凝贵妃想了想,捏住楚天奇的两颊一用力,果然成功地让他松开了咬紧的牙关,并且微微张开了嘴。宁皇后大喜,顾不得擦一擦泪,赶紧舀起一勺药喂了进去。
可是楚天奇根本就没有意识,自然无法吞咽,药汁顺着他的嘴角流出,洒的到处都是。忙碌了半天,也不知道他到底吃下去了多少,目测看来,一定是洒出来的比较多吧。
两人已经尽了力,宁贵妃只好起身替他整理了一下枕头,并扶着他重新躺了回去。而就在此时,她突然发现枕头底下居然有一道圣旨,还有一封写好的书信,信封上写着几个字:霄儿云儿亲启。
这是怎么回事?凝贵妃皱了皱眉,立刻转身说道:“二皇子,云儿,你们快过来看!”
两人闻声上前,看了那封书信一眼,楚凌云已经开口:“二皇兄,你快看看,或许是父皇有什么交代。你不是说他叫你回来有事商议吗?”
楚凌霄点头,将那封信拿了起来:“这是父皇写给我们两人的,我们一起看。”
楚凌云点头,楚凌霄已经把信拆开,抽出了里面的信纸。信上的内容其实并不复杂,楚天奇说这几天他偶尔会感到胸痛,咳嗽,虽然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不适症状,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认为有些事情必须得早做打算,以免将来有任何意外发生时会措手不及。
因此他已经写好了一道圣旨,明天……也就是今天他会将圣旨藏在一个非常隐秘的地方,而这个地方他只会告诉楚凌霄和楚凌云两个人。一旦将来他有任何不测,两人便可一同将圣旨取出,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读圣旨上的内容。
显然,这封信和枕头底下的圣旨都是他昨天晚上写好的,只是还未来得及将圣旨妥善藏好,他便突然病重昏迷。
而在如今所剩的众位皇子之中,自然是老成持重的楚凌霄和战功赫赫的楚凌云最值得托付,他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实在再正常不过。
为了消除众人心中的疑惑,楚凌霄将信上的内容当众宣读了一遍,众人纷纷恍然的点头,各自将目光投到了那道圣旨上,帝王究竟做出了怎样的决定?是出人意料还是意料之中?
楚凌霄同样看着那道圣旨,沉吟着说道:“三弟,父皇病重,这圣旨是如今便当众宣读还是等……”
父皇驾崩。
后面这四个字他并不曾说出口,但所有人都明白。一旦楚天奇有任何不测,他最放心不下的自然是东越国的江山,因此圣旨上必定写明了下一任帝王究竟是谁。一念及此,众人都不由心中一跳,各自揣测起来。
尽管众人的好奇心快要爆棚,楚凌云却摇了摇头:“既然父皇一切都早有安排,便不必急在这一时,不如等到了绝对有必要时再当众宣读。”
楚凌霄点头表示赞同:“也好,三弟既是不败神话,这圣旨便交由三弟保管,可万无一失。”
楚凌云依然摇头:“不妥,倘若由我一人保管,到时当众宣读出来,难免会有人怀疑我是否曾经私自篡改。”
楚凌霄皱眉:“那依你之见呢?除了你,谁还有能力保护这圣旨?”
楚凌云抿了抿唇,突然苦笑一声:“方才的话当我没说,其实二皇兄说得对,不如此刻就将圣旨当众宣读出来,有这么多人作证,绝不会有人怀疑已经被篡改过。如此一来,自然也就不必再分心去保护圣旨了。”
楚凌霄也不由一声苦笑,转头看向了宁皇后:“皇后娘娘以为呢?”
宁皇后略一沉吟:“本宫赞成,不如立刻宣百官入宫,告知此事!”
既如此,众人都没有异议,内侍便立刻前往传旨,命文武百官即刻入宫。
接到消息,群臣自是不敢怠慢,很快便在大殿中聚齐,静候吩咐。谁知等来等去,突然听到内侍一声通传:“皇后娘娘驾到!”
皇后?什么情况这是?
众人结结实实地愣了一下,不由面面相觑。便在此时,一脸沉痛的宁皇后缓步而出,未语泪先流:“各位大人,本宫有一个不幸的消息要宣布:皇上他……病重垂危!”
短暂的寂静之后,只听轰的一声,惊呼声几乎响彻云霄!
“什么?皇上病重?”
“怎么会这样?皇上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到底怎么回事?”
“究竟是什么病,居然如此凶猛?”
宁皇后的眼泪流得更凶,早已泣不成声。右丞相见状压下心中的震惊,上前一步躬身说道:“请问皇后娘娘,皇上究竟所患何疾,怎会如此严重?”
宁皇后抽泣几声,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将楚天奇的病况以及请众人入宫的缘由从头到尾细说了一遍。
众人这才恍然,对楚天奇的做法也都表示理解,而且认为极有必要。右丞相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既然如此,臣等都已到齐,便请皇后娘娘将皇上圣旨请出来吧,臣等洗耳恭听。”
宁皇后点头,将楚凌霄和楚凌云请了出来。走在前面的楚凌霄双手捧着圣旨,神情肃穆,在众人面前站定,他淡然开口:“众位大人,这圣旨乃是从父皇的枕下取出的,各宫主子及皇后娘娘,还有几位皇子均是人证,可以证明到现在为止还不曾打开。因此不管父皇在圣旨上写下了什么,都代表父皇本人的意愿,任何人不得违逆,各位大人可明白?”
看到圣旨的一瞬间,所有人都已纷纷跪倒,此刻更是齐声答应:“是,臣等遵旨!”
楚凌霄点头,这才慢慢打开了圣旨,一字一句地当众朗读。整个大殿早已鸦雀无声,只有他那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声音缓缓回荡:“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三皇子,琅王楚凌云,惊才绝艳,文武双全,不但为东越国江山立下赫赫战功,居功至伟,而且饱读圣贤书,精通治国之道,可谓文能安邦,武能定国,乃帝王的不二之选。特立其为太子,待朕百年之后继位为帝,望能勤政爱民,保我东越国江山千秋万世,钦此!”
圣旨宣读完毕,许久都没有人作声,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个结果并不如何出人意料。依狼王的惊世之才,皇上不立他做太子才比较奇怪吧?
而唯一对此感到惊讶的,正是狼王本人。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楚天奇对他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情,楚天奇面对他时的心情又有多么复杂!
在楚天奇眼中,他虽然是惊世之才,却更是一柄双刃剑,战场杀敌纵然所向披靡,锋利无比,但若将利刃挥向自己人,却也同样会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无人能敌!
换句话说,在楚天奇看来,只要狼王愿意,他可以得到任何他想得到的东西,包括江山,天下!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像他这样的人物,从来都是为帝王所不容的,就算这帝王是他的生身之父也一样!
所以,楚天奇一直明松暗紧地提防着他,不管他如何优秀,楚天奇都绝不可能立他为太子,否则当日他为何宁愿放弃最有资格的凝贵妃,而立宁贤妃为后呢?
但是为何,如今居然出现了这样的结果?当楚天奇认为应该对自己的身后事做个安排的时候,居然最终选择了他?
一片静默之中,楚凌霄神情凝重地开了口:“父皇的旨意,各位大人可曾听清?”
群臣立刻齐声应答:“是,皇上英明!”
楚凌霄满意地点头,又将目光转向楚凌云:“三弟,如今你就是咱们东越国的太子殿下了,希望你不要辜负父皇的期望,保我东越国江山千秋万世!”
群臣仿佛得到提醒,立刻转向楚凌云齐声高呼:“恭喜太子殿下,贺喜太子殿下!”
楚凌云神情平静,吐出一口气:“二皇兄,会不会弄错了?我怎么能做太子?”
楚凌霄摇头:“黄帛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怎么会弄错?你若不信,不妨瞧瞧这是不是父皇的笔迹。”
说着他将圣旨递到楚凌云面前,楚凌云只看了一眼,眉头便微微皱了起来:如假包换,那的确是楚天奇的字迹,难道真的是自己多心了?
楚凌霄看他一眼,干脆将圣旨交给丞相等人鉴定了一番。众人纷纷点头,皆认为其真实性毋庸置疑。
拿回圣旨,楚凌霄重新开口:“三弟,如今你再无疑惑了吧?还不上前接旨?”
楚凌云眸子微闪,却依然轻轻摇头:“不,二皇兄,我认为此事必有蹊跷,无论如何还是等父皇醒来之后再说吧。”
群臣闻言自是面面相觑:什么情况这是?身为皇子,谁不期盼着这一刻?这种好事若是落到旁人头上,只怕早就欢天喜地地上前抢过圣旨,然后回府庆祝了,怎么这位狼王殿下居然还推三阻四,避之如蛇蝎?
楚凌霄同样皱起了眉头:“三弟,你这是什么意思?父皇交代得清清楚楚,怎会有什么蹊跷?你……”
“有没有蹊跷,父皇醒来之后就会知道。”楚凌云淡淡地打断他,“总之此事必定另有内情,听到父皇的亲口承认之前,我不会做什么太子。”
楚凌霄一时也有些无语,狼王说不做就是不做,你杀了他也没用,何况你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一片静默之中,楚凌云突然说道:“不过父皇既然有旨,我若不接便是抗旨不尊,乃大不敬。这样吧,圣旨我先接下,但太子之事另说,如今必须先全力救治父皇。”
如今看来,也只能如此了。楚凌霄点了点头:“琅王接旨!”
楚凌云上前两步单膝跪地,双手举过头顶将圣旨接了过来。只是没有人看到,他眼中一瞬间闪过了一道微微的光芒。
此事己定,群臣便一边议论纷纷一边退了出去,各自感叹命运无常。幸好楚天奇这病虽然来得突然,但朝中有琅王这样的人在,倒是完全不必担心会有什么动荡。只要江山稳固,他们便可安心,否则倾巢之下,焉有完卵?
只是楚天奇正当盛年,若是就此归去未免太令人扼腕,只盼那些医术高明之人尽力将他治好罢了。
退出朝堂,两人一边往回走楚凌霄另一边问道:“三弟,你究竟在怀疑什么?至少我看得出圣旨上应该的确是父皇的字迹,不会有假。”
“这一点的确不是假的。”楚凌云点了点头,“但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父皇怎么会立我做太子?”
楚凌霄对此倒是持反对意见:“如果你尚未痊愈,自然不可能,但如今,你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从方才群臣的反应当中便可看出来,你做太子乃是人心所向。”
楚凌云摇了摇头,不曾再说什么。回到内室,发现楚天奇仍然昏迷不醒,毫无起色,不由各自骤紧了眉头。见两人回来,众人最关心的当然就是圣旨的内容,脸上早已不约而同地露出了询问之色。
明白他们的意思,楚凌霄简单地说道:“父皇在圣旨中说,立三弟为太子,待他百年之后,便由三弟继承皇位。”
听闻此言,屋内的众人也是啊的一声惊呼,反应与群臣一般无二。不过等他们反应过来,表现便有些不同了。
六皇子楚凌溪自然是真心高兴,因为从一开始他就认为楚凌云才是最有资格继承皇位的,后来得知他是自己同父同母的亲哥哥,便更加不会有其他想法,何况他本身也从来无心皇位。
八皇子楚凌昭和九皇子楚凌炎则气得暗中咬牙,垂在身侧的双手也不由紧握成拳,更觉满心不甘。可他们就算再怎么不甘,也早已知道根本不是楚凌云的对手,更没有他那么大的本事,所以自从楚凌云痊愈之后,他们对于继承帝位其实已经不抱多大的希望,只不过骤然看到这一点成为现实,心理上和感情上仍然有些接受不了罢了。
一旁的庄德妃看了这兄弟俩人一眼,同样默不作声。圣旨已下,一切都已成了定局,无论再做什么都是枉然。何况她难道不知道即便这两个儿子加起来,也比不上楚凌云的一半吗?
算了,既然没有那个命,何必一定要去抢那个高高在上的王座?兄弟二人能够平平安安地做个王爷,她这做母亲的也就可以安心了。
对宁皇后而言,这个结果也并不让她感到意外。虽然她有幸成为了中宫之主,却从来不曾想过依靠这一点让她的儿子珺王楚凌飞成为太子。不是她妄自菲薄,而是她很清楚,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楚凌飞都比楚凌云逊色得多。
于是如同群臣一样,最初的惊讶过后,所有人立刻便接受了这个消息,而凝贵妃恰恰也是唯一的例外。听到这个消息的一瞬间,她的反应与楚凌云更是一模一样:不对,此事必有蹊跷!不过看看屋内的众人,她暂时将所有的疑惑都压了下去,只是微皱着眉头不做声。
楚凌霄虽然一向身在方外,痴迷佛法,但楚天奇毕竟是他的父皇,何况此时又是他最为年长,众位皇子便在他的主持下进行了一番商议,最后决定各位皇子轮流守在床前伺候,直到楚天奇醒来为止。
商议既定,楚凌霄又说他常年在外修行,从不曾在楚天奇跟前尽孝,因此便第一个留下来照顾,让众人先回去歇息,随时等候消息。见他留下,其母颜贵妃便也主动留了下来,其余人等则暂时退了出去。
“云儿,这是怎么回事?”来到僻静之处,凝贵妃终于忍不住开了口,“皇上绝不会让你做太子的,此事必有内情!”
楚凌云挑了挑唇角:“不错,我也这样认为,此事处处透着诡异,我们绝不能掉以轻心。最奇怪的是,那圣旨的确是父皇亲笔所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虽然万般肯定另有内情,但到底是什么内情,凝贵妃却一筹莫展,根本毫无头绪,不由胡乱猜测:难道是皇上突然改变了主意,又觉得云儿是个可托付的人了?若是如此,这改变是不是太生硬了些?
沉吟间,楚凌云突然问道:“秦铮,你是否可以确定父皇绝对不是中毒?”
秦铮神情凝重地点头:“至少我完全看不出皇上有中毒的迹象,就算他是被人下毒,此人的手段也必定极为高明,他用毒到的本事更是远在我之上。”
凝贵妃这才恍然:“云儿,你怀疑皇上并非生病,而是被人所害?”
楚凌云点头:“你方才也说了,他不会把江山传给我,这就是一个最大的破绽。”
凝贵妃皱眉,迟疑着说道:“那万一……是皇上改变了主意呢?”
“不可能。”楚凌云毫不犹豫地摇头,“就算父皇果真是为了预防不测,我也并非他唯一的选择,更不是最佳选择。何况他的身体一向康健,怎会一夜之间就病得如此严重?”
秦铮立刻转头看向端木琉璃:“王妃以为呢?皇上患的究竟是不是肺疾?”
端木琉璃一直留心听着几人的对话,闻言点了点头:“至少目前来看的确是肺疾无疑,但这肺疾究竟是如何引起的,我却看不出了。如果凌云的怀疑属实,那就有可能是凶手用了下毒等非常手段,硬生生地让父皇呈现出了肺疾的样子。”
楚凌云立刻点头:“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只可惜还找不到任何证据。”
尽管三人的神情还算镇定,凝贵妃却早已吓得脸色发白,满脸惊愕:“天哪!你们的意思是说皇上并非生病,而是被人谋害?究竟是什么人如此大胆,竟然敢犯下这种十恶不赦的罪行?”
楚凌云唇线一凝,继而摇了摇头:“如今一切还都是我们的猜测,毕竟父皇突然立我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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