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把赵政视作同龄人,平等对待。但是现在,刘彻从赵政的身上感受到了不属于幼年赵政的气息,这种气息与后世的秦始皇嬴政如出一辙。
当赵政全心全意地信赖着刘彻的时候,会将自己最为柔软的一面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刘彻面前。但当他察觉到这样做并不能够赢得刘彻的平等对待,他就自我构筑了一个坚硬无比的盔甲,将那个最为柔软的自己包裹在了里面。
——这才是赵政该有的模样。
——这样的赵政,会成长为他所需要的对手。
刘彻知道自己该感到高兴,但不知怎么,看着明明就站在自己眼前,却仿佛与自己离得很远的赵政,他又觉得有些失落。但他很快就将这种心情压了下去。
他和赵政,永远不可能像两个普通人一样相濡以沫,或者一强一弱,一方背靠着另一方,他们骨子里都有躁动的因子,不可能安于平淡。
所以,现在的这种状态永远不可能成为常态,它的破碎是必然。
刘彻收敛了目光中的怜惜,赵政已经不再需要这些东西。
“我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
刘彻的车队离开的这一日,赵政没有出来送行。
“公子,时间到了,启程吧。”赵王派来的人对刘彻说道。
“再等等!”阿琪看向刘彻:“公子,需要我去叫政公子出来吗?”
刘彻朝着某个方向看了一眼,随后收回了目光,在轺车中坐了下来:“不必了。”
在驿馆中一个偏僻的角落,坐着一个面容沉静的小男孩,他看着长长的车队从自己的面前经过,渐行渐远,长长的眼睫垂下,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拿着玉佩的手,终于落了下来。
——刚才,他其实看见他了吧?不然,他也不会走得那样干脆。
这时,赵翊终于找到了他,气喘吁吁地说道:“阿政,阿丹他走了,你怎么也不去送送他!他在赵国的时候这么照顾你,你…你也太没良心了吧!”
孩子清澈的眼睛中渗透出些许责怪。
“没有这个必要。”赵政沉声说道:“总有一天,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也对。以后要是我们想他了,可以去找他!”赵翊说到这里,语气欢快了许多:“不过,阿政啊,我怎么觉得你怪怪的?”
赵翊的直觉并没有错。自从那天跟刘彻摊牌之后,赵政便冷着一张脸,仿佛失去了大声欢笑的能力。
在他心里,大约的确没有什么事值得他大笑了。
不想跟赵翊多谈这个话题,赵政率先站起了身:“既然送完了他,就先回去吧,不然,赵王该担心你是不是走丢了。”
“我都这么大了,才不会走丢。”赵翊嘟着嘴,看上去有些不满:“好吧,那我先回去了,我以后找个时间再出来陪你玩儿!”
他朝着赵政轻轻地挥了挥手,坐上了属于自己的马车,忽然,又从马车里探出个脑袋来:“啊,我忘了告诉你了。虽然阿丹走了,但驿馆你还是可以继续住着。毕竟你现在是秦王的公子了,这是你应得的待遇。”
赵政点了点头,走进了驿馆,没有再给赵翊一个眼神。
在马车上朝着赵政猛挥手的赵翊郁闷地说道:“什么人啊!赵政太讨厌了,居然不理我!嗯,下次我也不要理他了!还是阿丹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