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易处着墨过多,反倒在本应着力处,却勾勒出许多浓转淡。”
殷水流微垂着的下巴被李秋水以画卷抵住抬起来。
“这是你故意为之,而这种手法,我曾见过,不叫临摹,而叫藏拙,因为你的固有手法很难适应你马贤侄的画风,这是学画不下数载的人才有的习惯,想来你昨日的那些完全不入流的临摹图,也是你故意胡乱画的。”
无崖子于琴棋书画、医卜星相皆有涉猎,李秋水久和他吟诗作对,怎会对画道会全无一点鉴别力。
“我有说错么?”
殷水流有些讪讪,故作脸红道:“实是被夫人吓得,因为我不知夫人为何着我临摹……”
李秋水平静道:“那为何我不告诉你缘由,你今日又显露出你的画艺了?”
殷水流脸红的范围忽地蔓延到耳根。
他躲避着李秋水的眼神,支支吾吾,一副难为情的模样道:“因为夫人……因为夫人……”
“因为什么?”
“因为夫人已经罗敷有夫,在下不敢言,而且我是一个……我是一个……。”
殷水流半点不敢去看李秋水,端的是一副为伊人情难自禁的模样,偏生他又是一个阉人,自是痛苦难当,想引起伊人的注意却又不敢,实是矛盾重重。
李秋水唇角起了些笑意,她将画递给殷水流,道:“旁的男人倘若这么说,我便也信了,唯独有你,我实在看不透你眼睛里蕴含的情感。”
殷水流咬牙道:“夫人……”
李秋水往琅嬛福地方向走了两步,回眸时道:“其实告诉你也无妨,你过两日也会知道我为何叫你临摹你马贤侄的仕女图,从而通晓一点画理,因为我要你马贤侄的画,变作是你所绘。”
李秋水远眺了一眼正在湖畔西岸处不敢过来的马若,摇摇头道:“他的面相差了,而你足够,也最适合。”
殷水流满脸不解。
李秋水的声音转而低沉下来道:“过两日,你便晓得了,现在你问我,我也不会告诉你。明日起,你不需再对着我藏拙啦,左右你的那点心意也道出来了。我对你的师承之类全无兴趣知晓,也不会问你,只需你听话便成了。”
带着许多的萧索和消沉,李秋水最后看殷水流一眼道:“明日你为我作画,倘若让我满意了,或许我会许你一些好处,那和你的武功有关,这些年我和我师兄广搜各门各派武学秘籍……”
殷水流睁大眼睛。
李秋水衣袖摆动,没有再说,已然回洞去了。
“叔父。”
马若走过来时,殷水流正在原地沉吟。
其中有一卷临摹画露出大半横在地上,马若上前细细看了几眼,失神叫道:“叔父,这是你的画的么?”
殷水流瞥去一眼,不禁摇摇头,他上前拍拍马若的肩膀,答非所问地道:“别多问,这些天,你多画些画儿,能画多少是多少,因为你和他们不同,你痴于此道,能在其中找到他们不能找到的欢乐。人,倘若要选死法,总要选一个死前痛快的死法。”
说着,便往远处去了。
这三天,每到入夜,殷水流便会远离众人,到北湖的悬崖底下去修炼内息。
后面传来马若不解的叫声,殷水流只是向后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