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香扑面,这暖房与寻常的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这间暖房的屋顶上的琉璃瓦竟是都换成了玻璃烧制的瓦片,抬头望上去,能清晰的看见四面莹白的雪一点一点停驻在瓦片上。
暖房里面摆放着五个景德蓝的大缸,其中栽种了五株绿萼梅。
云千雪在书画上曾见过绿萼,只不过画的再精细,也不比亲眼瞧见绿萼梅的风姿。她莲步姗姗,走到挨着自己最近的一株绿萼梅树下,抬手拂过垂下的枝桠。上面缀着似开未开的花苞,那清新如翡翠一般的颜色,晶莹剔透。花蕊似是翡翠雕琢的一般,花瓣儿如雪一般,又像是白瓷、羊脂白玉,很是莹白。
云千雪纤长的手指抚上轻盈的花瓣,含笑道:“宫里几时有的?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
霍延泓似乎并不想邀功,倒是跟着进来的尹航笑呵呵回道:“陛下特特儿让人从扬州府运回来的,一共运回来十数株,路上却是冻死了大半。进宫的时候还没开花,陛下也不许人声张,娘娘自然不知道。旁人都当是寻常的梅树呢!在暖房养了这样久,是好不容易开花了!”
云千雪心里自是万般的感动,抿唇,眼波灼灼,带着温柔的笑意,“做什么这样兴师动众?”
霍延泓从背后环住云千雪,下巴微微靠在云千雪的额头旁。笑道:“都忘了?”
“忘了什么?”云千雪被他说得一怔,含笑问道。
霍延泓撇了撇唇,“之前从九华山去木兰,你不是说,去扬州却未曾见过扬州府的绿萼是一大憾事?”
云千雪心里自是纳罕,无比惊诧的回首,凝着他问道:“我只不过是随意说的,你还记得?”
霍延泓理所应当的看着她,抬手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点了点,“当我与你一样成日糊里糊涂的?我与你说过的话,只怕你是多半都忘了!”
云千雪脸上一红,却并不是因为羞涩。心里更多的是惭愧,也没了心思去看绿萼。脑中亦是早将舒妃、贤妃、莫无名、周倪臻抛到了九霄云外。开始认认真真,极为细致的想起了霍延泓与自己说过什么期盼。
霍延泓见她低垂着头默默无语,忙垂首在她的脸颊吻了吻,温柔道:“怎么?”
云千雪这才娇怯的抬起头,瘪着一张嘴,讷讷问霍延泓道:“你总记得我说的,可我却记不住。若是一直这样下去,你,会不会伤心了!”
霍延泓一笑,却是很快微皱眉头。故作深思的想了想,瞧见云千雪这会儿有些故作平静,实际上紧张的直咬唇的模样,是喜欢的不得了。当即吻了吻她的额头,明朗又深情款款的含笑,“能拥有你,就再没有什么可伤心的了。青萼,你只要在我的身边。一直一直在我的身边。往后年年花期,咱们都可以来赏绿萼!”
云千雪回身窝在霍延泓的怀里,忍不住幽幽叹道:“你,可,真讨厌啊。”
霍延泓被她这番话说的莫名,垂首瞧着她有些沉重的神情,道:“怎么?”
“我有时回想,若是从前我没有……没有出宫。”云千雪的话语中带着懊恼,“每一次这样想起来,便也开始说不出的讨厌我自己。”
霍延泓轻轻笑了笑,也不安慰她,而是风趣道:“也好,只有我来喜欢你便够了。”
云千雪被他这番话说的百感交集,却是在心里起了一个主意,自己总该也为霍延泓做点什么才好。如此,倒是又为云千雪平白填上了一桩心事。
霍延泓似是能觉察出云千雪的烦心事一般,柔声说道:“人生大概总不能随心所欲,青萼,你与我在一起,便永远要困在启曌城这样堆金砌玉的笼子里。你舍弃的,我想,统统补给你。一生一世这样长,我永远不让你失落、失望。”
云千雪听着霍延泓,只觉着鼻子微微发酸,眼圈儿也是忍不住的发红。踮脚昂头,鲜亮明媚的微笑自唇边绽放。她主动吻上了霍延泓的嘴唇。她极少这样主动,倒是让霍延泓忍不住怔了怔。
鼻尖儿钻进云千雪熟悉的发香混着梅花的香气,温软又香甜。霍延泓不由自主的抱起她,两人一时情动,一齐滚在了暖房里摆着的细细窄窄的坐榻上。
等到云千雪清醒过来,只觉着后悔的脸都快沁出血来。她衣衫不整的窝在霍延泓的怀里,红红的脸蛋儿埋在他的胸膛上。忍不住懊恼道:“完了完了,这若是被旁人知道,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