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恪嫔小产的事儿与元妃有关?”
沈青黛听见这话,是吓得瞪圆了眼睛,惶然看了看身后。恍若惊弓之鸟一般,面上全是不安与恐惧的神情,“元妃在恪嫔送去长乐宫的百濯香里加了东西,又让嫔妾将那百濯香跟恪嫔宫里的好的百濯香掉了包!元妃娘娘虽然提拔咱们几个,可元妃娘娘也是无时无刻不防着嫔妾等人!出了恪嫔的事儿,嫔妾只觉着唇亡齿寒,兔死狐悲。如今元妃又让嫔妾来陷害娘娘您,嫔妾实在是害怕阿……”沈青黛说的极是动情,字字句句都仿佛是发自肺腑。那又惊又怕,走投无路的样子,让人瞧在眼里,似乎是不得不信。
嘉妃却是不动声色的看着沈青黛哀泣了良久,才让燕云将她扶起来,却并没有留她,而是下了逐客令,“行了,沈小主这些话,本宫只当今天从来都没听过,你走吧!”
沈青黛有一瞬的怔愣,可是很快的,便是更绝望的嚎啕大哭起来。嘉妃厌烦不已的摆了摆手,“燕云,立时送沈小主回澄碧馆!”
燕云喏喏应下,强扶着沈青黛往澄碧馆回。沈青黛这一路仍旧是啼哭不已,倒是让燕云看不过去,忙道:“小主快别哭了。虽说如今还在棠梨宫里,可也有许多双眼睛看着呢!若被柏采女的宫人瞧见您从撷芳殿出来,哭成这个样子,可不晓得要如何想了。我们娘娘如今才解禁,是万万担不起苛责宫里人这样的话!”
沈青黛这才稍微缓和下来,紧紧拉着燕云的手道:“姑姑别看我是妃嫔,可说白了,也是个没人管没人顾的可怜人。我请姑姑您帮我在娘娘面前说些好话!我是真的没法子了,我如今也不惦记圣宠了,只想平平安安的过日子。我可不想像恪嫔那样,好好的孩子没了,连是怎么没的都不知道!”
燕云侧眼睨着沈青黛的神色,抿唇,“小主言重了!您想好好过日子还不简单么,只要往后规行矩步,别再受着别人蒙蔽,行差踏错便是了!”燕云说话间,已经到了澄碧馆门口。她自不再多说,恭恭敬敬的请安告退。
白芍忙扶着沈青黛进屋子,关了门,花楹又是在门口看了好半天,直到确定燕云走远了。两人才去打水,帮沈青黛绞了绢子,重新匀面梳妆。
“娘娘,奴婢瞧着嘉妃,仿佛不大相信您的样子!”花楹这样说着,心里便是不觉惊愕与沈青黛的唱作俱佳。方才那哭的极尽真挚、恳切,便是她事先知道,也要信了!
沈青黛变脸一样,把那温热的帕子从脸上揭下去,便又是一副笑靥如花的得意模样了。“嘉妃也不是那极蠢的人,我说了这么些话,她总要掂量掂量,也要细细彻查一番才能选择信不信我呢!”
花楹心里悬着,忍不住好奇的问沈青黛道:“那嘉妃娘娘会信您么?”
沈青黛却是没答花楹的话,有些疲惫的歪在榻上,阖目假寐。
到了腊月二十七这一日,眼瞧着便是除夕,阖宫上下都是热闹非凡。
定贵嫔是头一年在大齐过年,自腊月二十三开始,便是每日都无比的新奇。
“中原过年,竟有这么多的说法。我可是从来都没听过!”定贵嫔看着堆在合欢殿暖阁的桌子上,小山堆一样的绢花,笑道。
“贵嫔娘娘只看宫里,便觉着说法多了。还不知道宫外面儿的说法呢!更是琐碎了!”绿竹凑趣的说道。
定贵嫔惊讶的道:“还能有多琐碎?”
绿竹笑了笑,“奴婢家乡有个过年的童谣,说给您听听!”绿竹开了口,定贵嫔越发兴致勃勃。捻了一块油炸果子,边吃便催促她说。
“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冻豆腐;二十六,去买肉;二十七,宰公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宿;初一、初二满街走!”
定贵嫔撑不住,跟着一笑,连连叹道:“照你这样说,还是宫里省心多了!”
云千雪手指拨着那许多绢花,含着笑轻声慢语的说道:“是咱们省心一些,你往六尚与内侍省去看看,一样忙的翻了天呢。”
绿竹道:“忙点儿好呢,也热闹!这一年到头,可不都是指望能过个好年?”
“眼瞧着年下,恪嫔小产不能出门,沈宝林也跟着病了。德妃在月中,也是要好好的养着。往合欢殿来的,就剩下我了!”定贵嫔拿了一只粉红的芍药在手里,抚了抚,似是有些无趣。“还不如十一月来的热闹呢!”
云千雪不似定贵嫔这般,喜聚不喜散。没人往合欢殿来,她也清净。只是想起恪嫔自孩子没了之后,便是一蹶不振。沈青黛这病也来的突然,便转头叫了李香薷道:“挑几朵绢花给她们送过去吧,冬日肃杀,瞧见这新鲜的,许是也能开怀一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