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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村长原本一腔盛怒,此时吹胡子瞪眼,却不知该从何发起,憋着憋着又有点泄了气,众人见此,也跟着尴尴尬尬堵在道前,不知该如何是好。而兰莫像个铜铁铸的人一般,一动不动横刀在前,眼却盯向阮小幺,神情莫测。
伯劳看着忙上忙下的阮小幺,神色有些落落寡欢,道:“我见着你放在桌上的那簿子了。”
“……你去了我家?”她恍然。
他点点头,“你这两日有些不大对,还问我地图的事,我不大放心,便来看了一下,你们却果真已走了。”
“伯劳……”她心生愧疚。
他却笑了笑,道:“无妨,我都明白。”
她低头不语,却忽被他塞了一快不知甚物过来。
“这兴许是唯一一张地图了,你拿去吧,若有用便更好。”伯劳道。
众目睽睽之下,他就那样将这种纷争之物给了她。
阮小幺望着一众简直不可思议、不可置信以及村长那简直要吃人的目光,觉得自己压力陡然剧增。
伯劳定定看向村长,道:“这东西用在心怀不轨的人手里,才会惹出是非。他们二人都是光明磊落,我信他们。”
村长苍老着一张脸,徒然张了张嘴,却哑了声儿。
“我……我听说过你们几十年前出了一些事,”阮小幺咳了咳,总觉得自己有必要说些什么,“但已时隔多年,总不能一直在这个坎上过不去,况且我叔父只是那样一说,并没有向村里其他人透露这种事的一分一毫的心思,我们走后,你们的秘密还是秘密,也不会再有人来……”
说了一通,见村长面色越来越差,自觉地闭了嘴。
村长老头儿年事已高,毕竟受不住心绪陡升陡降,几乎腿脚一软,被旁边几人及时扶了稳,不住念道:“伯劳……你、你……”
“畜生!”伯劳他爹见此,高声怒骂,“我养了你二十年,你就这样吃里扒外!为了一个认识才几个月的姑娘就出言顶撞长辈,还偷了如此重要之物!?你是被她鬼迷心窍了!”
伯劳垂了头,面色青青白白。
阮小幺手里抓着那薄薄的一片纸张,与兰莫二人被众人相隔,截在了外头,而瞧着一干人等皆面有不善望着自己,恨不得抢走她手中之物,不自觉便往后缩了缩,将那纸张又收紧了些。
伯劳咬着牙撑了半面墙壁,站起身来,大声道:“阮姑娘清白端正,阿爹莫要毁人清誉!若不是她,你们如今见着的就是孩儿的尸体了!”
“你们都不记得他们救了诸家嫂子、救了好些村民性命的事了么!”他眼眶发红,冲众人吼道:“若不是阮姑娘拼着性命将自己的血给了褚家嫂子,当日早是一尸两命,哪里能多母子安好!若不是兰公子拼尽一身力杀了那两只熊,如今村里头恐怕已多了一片坟头!事隔才几日,你们就这样报答他们的恩情么!?”
阮小幺挺得面色发红,直想说当不起他这一声夸,然而却见众人都静了下来,连方才叫得最凶的几个都低了头,再没好意思去看他们一眼。
兰莫缓缓将刀收了起,趁此时道:“诸位,我知你们心有疑虑,只是我二人并非世代居住于此,家中也有老小,心有挂念,必定是要出去的。我兰某再次立誓,出去后,对余村之事,只字不提。若违此誓,天叫横死!”
众人之心已开始动摇,齐齐望向了村长,老人家面色气怒不定,又重重叹息了两声。
气氛再次冷凝了下来,一干人正不知如何是好之际,洞外却又匆匆来了个人影,定睛看去,又是是个熟人——蒙大夫。
他一道山路走得汗流浃背,立定后先喘了半天,不住地扬着手里的一样东西。山风吹得上头哗哗响,却似乎是一沓纸张。好半天,蒙大夫才缓过了气来,颤颤叫道:“老犟头,你又在犯糊涂了!”
村长那面上沟壑万千,霎时间从白转了青。
蒙大夫背脊佝偻,向众人一一展示手中那泛黄粗糙的纸页,其上密密麻麻写着成群的蝇头小字,字迹虽不好看,却甚是工整,想见书写之人也是认认真真一笔一划写上去的。
村中之人没几个认字,看得都是云里雾里,村长却扫了一眼,又僵了住。
阮小幺与伯劳对视一眼,噗嗤一笑,装作若无其事,实则眼中一片晶亮的神采。
“你们瞧瞧、你们都瞧瞧!”蒙大夫一张张翻看过去,最后把东西塞在了村长手中,道:“这是阮姑娘辛辛苦苦给咱们写下的医经!只为了往后不再有人冤枉伤死!她临走前还记得给咱们留下些东西,可你这老犟头倒好!把人给扣了住!若不是老头儿我发现的早,明儿个他们两是不是就要被你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