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思考就算了。可是今天都休息了一个整晚,依然觉得没有办法思考。
他觉得事情有些棘手,人生在世,恍若处于荆棘,心不动才不会伤。
他的本以为自己的心已经死了,在那纷乱的战场上,马蹄踏断了他的人生,没有硝烟的战场上,番邦人不动声色地腐蚀了家国。
在死不掉却又活不下去的日子里,他做了最大的赌注,戴上了面具,成为了另一个人。
曾经那鲜衣怒马的少年,已经死了。
如今拥有的,是江湖上传说无数的武林至尊,是京城中隐晦颇深,翻云覆雨的六王爷。
他年少时太骄傲,没有喜欢过谁。
以前没有感情,一心都献给了父皇的社稷,现在就更不会有。
即使苏凉笙是一个奇特的女子,也许曾经触动了他的心,但是也不会有任何改变的。
苏凉笙看他的眼神坦坦荡荡,不带一丝情愫。
而他,也不需要一份感情,更给不了她任何东西。
这样子,就是最好的,没有感情的状态,最是舒服。
即使心里萌了芽,发现得早也好,掐了吧。
苏凉笙摘了几朵正是鲜妍的花,她问了千雀奴,那人说季青墨在藏经阁冥思。
她有事跟他说。
藏经阁的门打开着,比起苏凉笙第一次过来的时候,简直是天翻地覆的巨变,好佩服自己的居家能力啊。
远远地就看见那坐在轮椅上的男人,似乎有无限的光,争先恐后地涌到他的身边。
苏凉笙站在门口,歪着头瞧了一下,他做得很端正,双手放在轮椅的两侧,头微微地低着,闭目思考着。
一看,似乎要俯视人间,掌控一切。
季青墨不知道她来?苏凉笙有些怪异,要知道那个人毫不夸张的说,简直是行走的雷达……
她伸手触及朱红大门上的黄铜环,轻轻地敲了一下。
季青墨恍然如梦初醒,缓缓地抬起头来。
苏凉笙站在门口上,将耳边被吹乱的发撩到耳后,风吹起她的衣袂,手里的花被风微微一吹,居然轻颤起来。
季青墨的嗅觉本来就灵敏,瞬间觉得花香充盈了整个藏书阁。
突然有一种感觉,焕然一新,瞬间就清醒了。
苏凉笙在看着他,一般这种眼神都是有大事要说。
季青墨觉得,最近的事情怎么那么多!
累死了个人。
苏凉笙有瞬间的愣怔,她觉得季青墨的眼光似乎不一样了,似乎柔和了些许。歪头想一想,应该是自己那十几斤的真诚和热枕要砸醒他了吧。她走到他身边,走路的样子干脆利落,没有那些小女儿家的莲步生花,似乎要生出风一般。
季青墨向来不主动问候她,今天也一样等着她开口。
苏凉笙将花枝摆放在花瓶里,又将紧闭的窗户打开,秋日里懒洋洋的阳光就投射了进来。
动作自然又娴熟,真是很像一家主母。
苏凉笙冷清的脸上难得带上了笑意,对季青墨笑,主要是因为要关心失恋的丧家犬:“藏书阁里都是书,气味有些郁结,千雀奴怎么不给你开窗呢?”
“你问千雀奴。”季青墨都说了懒得思考,就忘了吩咐千雀奴了,结果这个家伙去给他取茶点去了。
真是……不下指令就不会看情况行事。
本来,他也可自己起来去开了窗户,只是……懒得动啊。
苏凉笙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其实你们二人也真是有趣。我还以为你的贴身人应该聪明一些,结果你去找了如此木讷一人。如今想来,倒是天造地设。也只有他能够忍你这脾气,也只有你能够忍他那智商。”
季青墨觉得,苏凉笙平日里会调侃他么?最近胆儿见肥啊。他不欲与她多言,多说了便会多想:“有事直说。”
苏凉笙觉得弯腰跟季青墨说话太累了,干脆搬了一张椅子过来:“关于皇祖母的。”
季青墨原本飘忽的眼神立刻就庄重起来,眼神落在苏凉笙的身上,示意自己在听。
“皇祖母最近的心结似乎愈加重了,我担心再这样下去,她吃不消。你可知道,这个世界上,杀人不见血的就是绝望。”
“知道。”季青墨就已经被绝望千刀万剐了,他无所谓啦。可是,皇祖母能无所谓吗:“你有方法?”
苏凉笙点点头,一脸惶恐的模样:“我不敢说。”
季青墨:“……”苏凉笙是大早上闲着没事做,特意来逗他的吗?花都说到一半了人,才说不敢说。既然不敢说,一开始就不要说啊:“那就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