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紧地闭着眼睛,声音从牙缝中挤出:“道长……请问。”
“既然天地都已问过,这最后一问,自然问的是人!”林西陆看素易的眼神一凛。
“林道长……”马人杰“哐当”一声跪倒在林西陆和陆望舒面前,“咚咚咚”的磕了几个响头。林西陆和陆望舒哪里受过这样的大礼,都吓了一跳,急忙掺起马人杰。
“马管事,你这是做什么?”陆望舒问道。
“还请放我们一条生路啊!”马人杰哪里肯起来,依旧死死的跪倒在地上,不依不饶道。
林西陆失笑:“马管事你何出此言,我与左相不过是闲来无事,过来听听曲,看看戏罢了,这要人性命的事,今天是不会做的。”
“马管事,你起来吧,既然素易已经答应了林道长,就绝不会食言。”一直没吭声的青衣小哥此时开了口,语气中已没有了刚唱戏时的挑跶活泼,隐隐地透着几分痛苦和无奈。
“林道长,这第三问,请问吧。”此时素易睁开了双眼,无比坚定地凝视着林西陆,竟生出一种毅然赴死的气势来。
“好!素易兄果然是个痛快人!”林西陆对着素易已经是十分欣赏了,甚至冒出想要结交的念头,可一想到这素易的身份,自嘲式的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这第三问,我想问的是,不知素易兄可有见过一人,此人肤白,鹿眼,身形挺拔,说话时带着点薄荷音,还有……”林西陆顿了顿,温柔的笑了,“此人有些贪吃,尤爱小龙虾和温鼎。若素易兄见过此人,还请告知他的所在。”
马人杰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还以为这林西陆会直接问钥匙在谁手里,没想到居然是寻这么一个看上去不相关的人。
素易和青衣小哥则是感激的望向林西陆,素易微微一笑道:“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听到这句话,林西陆心中一紧,只觉得又是激动又是紧张,激动的是终于找到林知夏了,紧张的是,不知道在这虚镜中的林知夏究竟记不记得自己,愿不愿意从他的执念中醒来。
“知夏,看来这林道长寻的是你。”素易望向身后的一排琴倌,说道。
只见一个青年从琴倌的队伍里站了出来,怀中仍是紧紧的抱着那把木琴,手指的关节不知道是不是要因为紧张而用力的有些泛白。
那青年面上仍覆着面具,看不清容貌,只见他向着林西陆和陆望舒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声音有些发紧,道:“琴倌知夏,见过林道长,见过左相。”
“知夏……”林西陆胸口莫名有些发热,鼻子也有些微酸,“知夏,当真是你么?”
“知夏区区一个贱民,想来是没有人会想要冒名顶替的。”林知夏的语气中除了恭敬还有再明显不过的厌恶。
陆望舒和林西陆都被他的态度吓到了,莫不是过去这左相和林道长与知夏有些龃龉……
“知夏,不得无礼!”马人杰狠狠的剜了林知夏一眼,“见到林道长和左相还不除去面具!”
知夏明显不愿意,但还是依言摘下了脸上的面具,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林知夏的元魂!林西陆和陆望舒按耐住激动,当务之急是要弄清知夏的执念,才能离开这重虚镜。
见林西陆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的脸,林知夏心生不快,眉头也拢到了一起:“林道长找我这一贱民所谓何事?”
“我要带你走。”林西陆斩钉截铁的说道。
林知夏听了,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抚掌大笑了起来,这笑越来越厉害,甚至连泪花都笑了出来。马人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望着林知夏,不晓得这三等的琴倌是抽了什么疯,竟敢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林西陆面前如此放肆。
林西陆也不打断林知夏,就任由他笑,半晌,等林知夏终于笑够了,停了下来,他接着问道:“你可愿意?”
林知夏掀起身上的长衫,露出自己雪白的小腿和双足,这双足之上,分别带了一串银铃,这银铃倒是精巧,每个银铃有花生仁大小,细细一排,约莫一串有十来个。只是这挂铃铛的链条,让林西陆看的皱起了眉头,这链条不知道是什么金属做的,上面有着斑斑血迹,而知夏的脚腕上也有着大大小小的伤痕,有些伤痕已经淡化,应该是好了有些时日;有点伤痕刚刚结痂;还有的,一看就是刚刚弄伤的,隐隐的露出皮下的嫩肉来。而这些伤口,细细一看,竟能与链条上的血迹一一对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