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苏振青叹口气,摆摆手道:“罢了,我们吃的是笔管饭,既然说不到一处去,那么还是笔下见真章为是。”
谁也没能就一个目前另所有国人都感到陌生而迷茫的问题,说服对方。仿佛只有继续保持冷静克制的辩论,才是最好的办法。
谈不上失望,因为沈初云此来本就不抱过多的期望。她缓缓地一点头,起身弯腰告辞:“那么……就谢谢老师了。”
苏振青再叹了一口气,点头沉声道:“你还是回去忙事吧。我年纪大了,脾气也见长,真怕再说下去会口不择言起来。我们在报上有来有往,毕竟隔着老远的距离,冷静冷静,还能客观看待。真要是预备面对面地辩论,恐怕会辩出个老死不相往来的结局。不能否认,你是个好学生,我不想跟你从此陌路。”
沈初云虚心地听着,想回应些什么,却觉得什么话都不合适。
钟士宣独自送了沈初云出去,稍稍宽慰了她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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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沈初云出门有事,邓丽莎也没闲着。从女工协会出来之后,就叫人力车拉到了贺忆安的照相馆。
这时候刚到中午,早上一拨客人刚走,下午一拨还没来。店里伙计吃过午饭,就靠在柜台上打盹。
邓丽莎便压着脚步声,蹑手蹑脚地上楼去,隐约听见有访客的声音。
阁楼上的贺忆安,原本打算披上大衣出门去。来访者性子很急,等不及就赶在出发去饭馆之前,把今次的来意给说了。贺忆安的手在半空一顿,接着就将大衣往沙发靠背上一放,摇头摆手地回绝道:“这个活儿我可不干,闹不好我的信誉就得赔个精光。”
就听见有个中气十足的男声回答道:“老弟台,你这就不给面子了。是我在往你口袋里塞钱,你还嫌我害你?”
这段对话听起来有些使人奇怪,贺忆安是什么样的人,到不了手的钱,费尽心机还要去挖呢,今天居然能听见他把到手的钱推让出去。邓丽莎觉得自己倒是赶得巧了,就不过听墙脚的事到底不大光彩。可心里呢,又有十二分的好奇。最后,转个身假做要离开的样子,却是十分钟也未必走下去一步。
楼上的两人,对话倒也干脆,并不耽误什么工夫。
贺忆安笑着反问:“这难道还不是害我吗?你所说的张家跑了姨太太的事情,我倒是听说了。可是这位出逃的姨太太与她的大伯子,仿佛连见面的机会都不常有的,又哪里会发生什么不伦之事呢。”
来者回得有些含糊:“这……你都离开杭州多久了,有没有的难道你还能比我清楚?”
贺忆安就愈发地大笑起来:“可是,你也不见得整日都在人家家里待着吧,又是怎么知道的呢?再说了,你一向都住在上海,杭州的事,你比我知道的多一些倒是有的,但也说不上知道的都确实无误吧。”
听到这里,虽然邓丽莎对于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还不了然,但是似乎对方已经被贺忆安驳倒了。只能隐约听见一句“大家都在说”之类的辩词,声音又低又飘,与刚才谈钱时的态度截然相反。
贺忆安接言冷笑道:“要真是大家说是就是,那我去买通全北京的老百姓,都来喊我一声总统,难道我还真能堂而皇之住进总统府了?”
就听那人有些不高兴了:“咱们可是老同学了,看来你这次是无论如何都不帮我了?”
贺忆安则见招拆招,想体体面面地把事情挡回去:“你看你看,你刚才进门的时候,说是要挑我做门大生意,现在又说什么是我不肯帮你。我没那大的能耐,可以帮到你柴公子。”
这时候,邓丽莎就想到了前不久闹过私生活风波的柴俊生,想来里头的人就是他了。
“我们是互相帮助。”见激将法不成,柴俊生的态度就和软下来了,“你想想吧,这个小说一旦登了报纸。哦,不,你甚至不必费劲去写。只要拟几个回目做做样子,张家那边瞧见了,必定会找上来花钱了事的。而且我还许诺你,我们家这边同样不会亏待你。这个钱,你尽可两头地赚。前提是,回目一定要见报,声势一定要大,而且要让人一猜就知道小说暗指的是哪一家。”
“我不做文丐,我得对我报社所发出去的每一个字负责。”
邓丽莎差点“哦”地一下发出动静来,嘴巴张得圆圆的,不自觉地抬手去摸自己的耳朵。她真怕这会儿是做梦,或者耳朵坏了。否则,怎么可能从贺忆安的嘴里听到这样慷慨激昂的誓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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