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听冯逢解释,妇人不但不喜,反而自嘲一笑:“哈!原来还是为娘的让你成了不忠不孝之人,也好!娘今天就死在你面前让你断了牵挂,看你还有何说法?”
妇人并非说笑,突然站起身,在冯逢惊诧的注视下低头往床柱撞去!
……
……
曲溪县——
王群闭着貂裘大衣,戴着羽绒帽子在县衙门口直哈冷气。圆顶大鼻像被冷风冻得通红,感觉比以往更大了。
一碗热茶才喝一口,再次举杯时就已凉透。
王群放下茶碗,探头看了看公堂背后的过道口,朝身边衙役问道:
“柳大人到底见谁呢?这么久了还不出来?”
衙役耸耸肩表示不解。
王群不耐地开始踱步。
又过了一会儿,柳松终于出现了,同样是一身大衣,眉宇间还带有一点儿寒霜。
柳松身边跟着一人,身披大氅,头戴大帽,跟柳松道别之后疾步而去。对方走得太快,王群没看清对方相貌。但留意对方背影时,小小的眼中射出一道精光!
“皂履?曲溪县还有谁喜欢穿前朝流行的鞋子?韩家的人?”
“师爷,久候了。随我内院说话吧。”
柳松的话打断了王群的思考,不过王群相信自己猜得**不离十,便沉下心朝柳松行礼,随其到了内院。
所谓师爷,并非朝廷登记在册的官职,实则是地方官员的幕宾,享受朝廷俸禄却没有编制,就是所谓的聘用工。而一个地方的师爷却有着仅次于县令知州的权利,因为他们的主要任务便是为当地一把手出谋划策。
科举等同于现代的公务员考试,要有编制就得考试,考试之后才能分配做官。而不管哪个朝代,应试教育的产物用于实际生活都会有偏差。熟读古典经籍的官员大部分都不善于断案掌权,于是便有了师爷一职。
师爷大都不善诗经,却都是心智计奸之徒,是县令知州等最亲密最重要的帮手。不管什么案子,提审之前县令知州总会听一听自己师爷的意见。
当然,柳松属于特例,对任何案情他都有自己的判断。但他还是让王群来了,就算是走一走过场,这道程序还是不能少的。
说实在的,王群自己都知道自己这个师爷在柳松手下打了一辈子酱油,以往谈论案情,王群说的最多的便是“大人英明”“王某也这么认为”之类的话。也正因为这样,柳松才对现在这位师爷很满意。
柳松看似平和,却是个自视极高的人。王群同样是个聪明人,所以他看得清楚。平日里对县衙里的事儿不闻不问,只待柳松桶一下,自己便动一下。
但现在王群不能像以往那样了。
柳松即将告老还乡,自己将迎来下一任县令,如若自己还这么打酱油,没半点儿闪光点出现,保不齐下任县令会认为自己是个庸才。
王群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待自己,怕就怕下任县令不用自己,要另请高明,到时候自己的金饭碗丢了拿什么办?所以,王群要乘着最后这点儿时间干出点儿成绩来。
王群已经默默准备很久了,从对县衙一无所知到现在有所了解,王群发现了柳松许多问题。
……
……
县衙内院中,一切还跟往常一样,县令和师爷分别坐在主位和客位,手里捧茶,开始谈论明日的案情。
“师爷,明日的案子你怎么看?”
王群反问:“大人您呢?”
“如果抛开一切细节,刘嘎杀人那是不争的事实,所谓杀人偿命,我觉得该判刘嘎死刑。”
柳松微笑抿茶,本以为对方会笑着点点头,说一句“我亦如此认为”。可预想中的回答没有出现,王群平静地答道:
“大人,王某曾几次前往曲溪县,对当地情况还算有些了解。当地胡氏一脉多恶徒,常欺压乡民。犯人所讲是生死之际暴起杀人应该属实。如此分析,判其无罪亦无不可。”
“嗯?”柳松轻轻将茶杯放下,简单的动作让王群心中冷冷一笑。
说道掩饰内心,王群可说毫无破绽,只是自顾自地说着:
“王某认为,明日宣判应随民意。”
“此话怎讲?”
“很简单,名义呼声高者便是对,呼声低便是错。大人隐退在即,大人所求不过一世清明,随民意才是正途。”
柳松眼神阴沉下来,袖筒中的手指突然一紧,疑惑地打量了王群两眼:
“多谢师爷提醒。那今日就暂且如此吧。”
王群也不多说,放下查完,搓了搓冻得通红的鼻子,转身离去。可没走两步,又听身后柳松道:
“时间仓促,明日提审就别通知县中百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