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缓缓离开,拿开捂在他心口伤上的手,随后将帕子拿到水流旁洗净,替百里云鹫将伤口小心轻柔地擦拭干净后,撕下自己的衣袖,撕成一条条巴掌宽的布条,一道道地缠绕在百里云鹫的心口伤上,末了又从腰带间掏出一只如拇指大小的小瓷瓶,倒出一颗黑色的药丸在掌心,捏开百里云鹫的嘴,将药丸放到了他口中,看到他喉结动了一下,她才松开按住他下巴的手。
上一世,白琉璃总是喜欢在身上的每一件饰物上涂上毒药,也习惯将一些细小的瓶瓶罐罐塞在包里兜里,来到这个世界,她仍习惯如此,否则她也不会新手拈来发饰耳饰便敢往敌人身上扔,曹风也不会在抓了她之后突然手脚不听使唤,若没有这个习惯,只怕此刻她根本不能第一时间为他治伤,幸好……
只是,这也只是暂时的,她没有银针在身,也没有她所需要的种种药材,她只能暂时保住他的命,若是不能尽早离开这片林子,只怕他体内的伤日后会恢复得缓慢。
可她才刚刚取了他心口上的匕首,他的身体不宜移动,就算她能背着他带他离开这儿,她也不能这么做。
白琉璃寸步不离地守在百里云鹫身边,将被百里云鹫垫在身下的大氅扯出盖到他身上,寒风湿冷,白琉璃袒露在寒风中手臂被风吹得红紫红紫,百里云鹫的额上却是不断沁出豆大的冷汗,白琉璃找来柴禾点在百里云鹫身旁点燃,以让他能取得一些温暖,她则坐在他身边,不断替他擦干他额上的冷汗。
天又渐渐暗沉了下来,夜,再次降临。
火光之中,百里云鹫满是符文的左脸腥红得近乎妖冶诡异,仿佛有血在那一条条一道道符文之下不断流动一般。
白琉璃抬手轻抚上百里云鹫的左脸,只当她的指尖才堪堪触碰到百里云鹫的脸颊,她的指尖便觉如被火灼伤一般滚烫生疼,使得她的手不禁一抖,将整只手都覆到了他的脸颊上,滚烫如灼烧般的火辣感觉瞬间穿透掌心窜到心尖。
正在此时,白琉璃觉得耳畔有呜呜的哭泣声,夹杂着深深的悲伤与浓浓的怨气,如风声一般一下又一下地刮过耳畔,仿佛挥不去也散不掉。
白琉璃眉心紧蹙,抬眸看向四周,却在抬眸的那一瞬间,她的心震荡不已,莫名生疼。
娘,我是云鹫,我是你的儿子云鹫啊!娘你不认得云鹫了吗?
娘,我不要,我不要这些!
不要,不要!娘您就放过云鹫吧,求求您放过云鹫吧!
来,儿子,别怕,娘不会弄疼你的,你是娘最疼爱的儿子,娘怎么会弄疼你呢,娘这是让你记得自己该做的事情而已……来,娘的好孩子……
不,不……
啊……啊……娘不要啊……我是你儿子云鹫啊……
记住了儿子,你要做到娘没有做到的事情,你要记住,你是幽都的云鹫,不是泽国的百里云鹫!
娘……好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