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无情的脸上却是忽然也显出了几分淡淡的笑来,抬头看了她一眼,声音有些清冷,却又似乎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淡淡道:
“何必说我?你我不过是半斤八两,彼此彼此。”
柳沉疏脚下一顿,随即却是哈哈笑了起来——不是平日里那样低沉温和的笑意,而是一种完完全全属于女孩子的笑声,清脆而婉转,率真畅快中却又仿佛带着几分似有若无的叹息。
……
短短一个时辰对于无情和柳沉疏来说,自然是绝不够下完一局棋的,两人对这一点当然是心知肚明,但对此却好像也都是全不在意,就这么不紧不慢地安静下着棋,将近一个时辰后,却是也不管这还未下完的残局,同时罢了手。
无情告辞离开,柳沉疏推着他的轮椅送他到门口,看着他削瘦的身影一点一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握着手中的笔无声地笑了笑。见时辰还未到和小道姑约定的巳时,想了想便又回了院子里——
自始至终,无情都没有说过为什么今早要来,柳沉疏也没有问过他来做什么。
希音是在巳时准时来的——半分不早,也半分不迟。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到了这里,洛风师兄死了,我在他的房里打坐,醒来就到了大宋。”小道姑捧着热气氤氲的茶杯,板着一张精致的小脸,声音清冷、语气平板得几乎毫无起伏,一望而知必是极严肃刻板的性子,和柳沉疏简直就是两个截然相反的极端。
“我也不知道,”柳沉疏摩挲着手中的茶杯,声音温和,听起来似乎是有些遥远,“我出谷至山中寻花,下山时却已是大宋了——没想到我竟也做了一次烂柯人。”
柳沉疏说着,话音微微一顿,而后语气里忽然带上了几分企盼和试探的意味:“道家真人多有奇术,你……可知道如何能够回去?”
“我……不会。”希音摇了摇头,声音仍是一派平静无波。
柳沉疏应了一声,平静地点了点头,眼神却是一点一点黯了下去,垂眸喝了口茶——希音眨了眨眼睛,忽然间伸了手,有些笨拙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道:
“别难过。”
她似乎是极不善言辞,说完后顿了顿,像是想再说些什么多安慰她几句,可微微皱着眉思索了许久,却到底还是只能再一次认认真真地轻声重复了一句:
“别难过。”
小道姑嗓音清冷,眼神却是一片清亮真挚——柳沉疏笑了一声,也不逞强,却是老老实实地承认道:
“我确实——真的很难过。”
希音抿了抿唇,似乎是有些无措——柳沉疏却是很快就摇了摇头,有些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同样认认真真地看着她道:“不过谢谢你安慰我——别担心,我就难过一小会儿,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希音闻言,一下子就松了口气,用力地点了点头。随后安静地喝完了杯子里的茶,站起身来轻声道:“我走了。”
“好。”柳沉疏也不多留,点了点头,声音却是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模样,笑着道,“你若喜欢,随时可以过来;若是愿意,住在我这里也是可以的——我也是女孩子,没有关系的。”
小道姑点了点头,脚下却是微微一顿,回过头来仔仔细细地看了柳沉疏一眼,神色间却好像是带了几分迷茫和疑惑:“女孩子——怎么了?”
柳沉疏微微一愣,似乎是没有明白她的意思——但她对着女孩子时一贯都是极温柔的,仍是好脾气地笑着,柔声道:“若我是男子,你自然是不能与我住在一起的。”
希音眨了眨眼睛,似乎仍是有些迷茫——小道姑本是极清冷的模样,此刻脸上仍是一本正经,却偏偏带着茫然之色,竟是一下子就显得可爱了起来。柳沉疏终于是没能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有些无奈地低声笑了起来:
“傻姑娘——男女有别,你师兄从前不曾教过你吗?”
“男女各为阴阳,自然是不一样的,”小道姑略略偏了偏头,认认真真地思索了片刻;她本是不喜与人太过接近的性子,却并没有挡开柳沉疏的手,竟是意外地并不排斥她的亲近,待柳沉疏笑完了,她才有些迟疑道,“追命也不是女孩子,但是……我们也曾一起住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