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哲几个顿悟后收敛了不少,没有到处给萧裕纯找事情做,三个人扎堆溜出去玩的概率也降低了不少。萧裕纯看着仨活宝的眼神都柔和了不少,谁说不能变废为宝的,现在三个人老老实实待在营里,虽然偶尔去伙房捣乱,或者去后队催人家快行,要么骑着快马追逐打闹,总胜过出去惹是生非的好。
快到京城,大军士气大振,这么些日子,大家几乎像野人一样,不参加地方官员的犒军宴席,哪里偏僻走哪里,一路上倒也顺路剿灭了几个不大的强盗团体,也算是颇有收获了。能够找个有顶,有盖子的屋子,舒坦的睡一觉就是奢侈了,宋明哲这样想,这不凑到了萧裕纯的身边,想磨叽磨叽问问咱们几时进京。
萧裕纯站在草坡上,指着已然青草茵茵的山坡,对着宋明哲说,“都说一岁一枯荣,你说我现在烧了这片草坡,有了肥料,来年春天会不会长得更好?”
宋明哲瞟了一眼隐约抖动的草坡,心下恻隐,“你又在作甚么,别人都是秋天烧枯草,你春日里再烧,这片地今年就是空地了。”
萧裕纯踢了一个小石子下去,小石子骨碌碌滚下,砸中草坡里什么事物,停了下来。
“是这样吗?”作势就要踢更大的石头下去。
宋明哲着急上火,像蒸笼上的猪八戒,怎么躺都不对,“你再踢东西下去,这草说不定长了脚,自己跑了呢。”
“不信,你看!”宋明哲捡了些小点的石头,向下砸了过去,换来了几声压抑着的哎呀声。
像是大型布景移动一样,草坡上满坡绿色被春风吹拂,当真慢慢向后移动了。
“这世间竟然有跳舞草,稀罕,真是稀罕,正应该捉几个回来参详参详,也可以呈现给圣上当做祥瑞。”萧裕纯目光空远,望见了草坡后面更深更远的东西。
宋明哲却顾不得这么许多,撒娇一般拉着萧裕纯就要往回走,“上次你说请我下得馆子,我可是等到现在了啊,进了京城你可就没有许多借口了,我定是要把本吃回来的!”
萧裕纯最后溜了一眼草坡,草坡上所有的移动那一瞬间静止了,萧裕纯轻轻笑笑,头也不回走了。
大部队留在城外,挑选一些门面进城丰富一下京城市民的业余生活,宋明哲也光荣被挑选上了。起初他还很得意,等他被迫穿上数十斤的铠甲他可就半分也笑不出来了,铠甲并不透气,举手投足间比往常花费更多的力气可还歪歪扭扭。他左看看,右看看,郝福起行动如常,邵文远满不在乎,他怎么露怯呢,咬牙忍了下来。
谁知道这进京简简单单一段路,竟然繁文缛节甚多,先要派人进京给官家报喜,再有钦天监选好吉时,再重新整编队伍,装作刚刚凯旋器宇轩昂的样子进城,鬼知道他们在城外等待了多久,都经历了什么!
好容易熬到了进城,宋明哲调整自己在马上的坐姿,一个眼错,发现西风就在自己左近,不禁好奇发问,“待会不会有什么岔子了吧?”
西风冷着脸,就算面无表情也让宋明哲感受到了若有若无的嘲弄,“注意安全。”
会有人刺杀?宋明哲脑袋嗡一声大了,脑海里翻来覆去从一剑封喉的刺客,到小燕子里拦路的少女,这都什么事儿啊,早知道留在城外过两天进城也是一样的,总不能全须全尾从边关回来,折在了京城里吧。
后来事情的发展证明宋明哲完完全全想左了,进了城没多久,空出来的道路两边就是欢迎的居民,宋明哲唇边的笑意还未来的及扩大,嗖几声,鲜果,荷包等物就像长了眼睛一样拼命往他脸上招呼。
经过了边塞锻炼,宋明哲逃跑技能或许有所提升的,但是这躲避暗器的功夫委实不曾习得。这不,将将一盏茶的功夫,他就满头大包,几乎要撑破头盔进化为新人种了。转头,西风那头荷包安安静静挂在胸前马后,哪怕是后脑勺来袭的“凶器”,西风都从容淡定,最小幅度侧身闪避,轻轻巧巧。
宋明哲后悔的男儿泪几欲夺眶而出,没有那个真本事,就不能揽瓷器活啊!
对于萧裕纯来说,凶险的却是另外一面了。
进了大庆殿,来不及用眼神给父亲打个招呼,规规矩矩跪在殿中,口齿清晰讲清了自己此行收获,临了不忘把大部分功劳归功到了足不出户与后宫妃嫔哈皮的个官家身上。好听话谁听着都顺耳,特别是上了年纪,有了老年人特征的官家,捋着胡须喜形于色。原本以为自己执政多年,文功武治大约只能占个文功没有机会带上武治,没想到临近晚年,还有机会给自己功过评价上书这么一笔,这一喜非同小可,嘴上就没个把门了。
洋洋洒洒把萧裕纯夸成了一朵花,最后溜了一句,“吾家儿郎多不及你。”
这一句话尚未落地,整个朝堂就像冬天里开错了冷气,瞬间凝固了。
若是此时东宫稳固,子息繁盛,那这句夸也就夸了,我们可以发挥脑力理解为官家在客气,光出嘴皮不出赏赐,划算!但是现下的情形又得变的一变,东宫空悬良久,按照无嫡立长的架势,应是魏王不错。可是大家素来知道魏王自小不讨喜,人也不甚机灵,巴不得躲个清闲当一辈子的快活王爷。官家这些人日日宿在宸妃处,如果说没有给她一个子嗣傍身的想法,那咱们的宰相就好拿腰带吊死在大庆殿前明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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