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老人说,这是他闺女,自小脑子坏了,今天家里人一个没看住,让她跑了出来,惊扰了大人真是不好意思。小顾将军置若罔闻,少女明明不断紧张看着老人,非常忌惮害怕的样子。
他盯着雪地上渐渐被大雪覆盖的脚印,群狼,群狼,自己的引狼之策意外没有钓上来狼主,现在出现了疯癫的少女,满口的群狼出山。
不知道为何,一种不祥之感涌上了顾明冲的心头。“去查查看,刚刚的女子是谁,他们家到底是什么情况。”
娇娇被扔进地窖的时候,手心里蹭破了皮,她在膝盖上擦了擦,忍住了钻心的疼痛,在满是坛子杂物的地窖里,捡了一块尚能坐下的空地,席地而坐。
地窖里好黑,自己好冷。娇娇下巴放在膝盖上,心里一阵后怕,方才阿爹把自己摔下来的时候满脸恨意,“要是你再来这么一回,别怪我不认你这个闺女!”
娇娇并没有后悔,她知道,如果自己不冒险,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你很喜欢看书。”李昊靠在枕头上,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脸对着宋明哲的方向。宋明哲嗯啊了两声,手里的抄写并没有停下,难得在这里能收集几本医书,当然要第一时间抄写下来,带给祖……带回京里,以后都是百草堂可以传给后代的基业。
“你右手怎么了?”李昊好像对自己很感兴趣的样子,宋明哲不耐烦弹了弹舌头,换了左手书写,“受过伤,右手现在吃不得劲,所以索性练起了左手字。”语气很轻描淡写。
“你是个好人。”宋明哲差点打翻了笔墨,时隔多年,跨越时空,终于又收到一张好人卡,这心情怎么就这么微妙呢。宋明哲抬头,半躺着的李奥无知无畏的看了回去,空气里弥漫着名叫尴尬的气氛。
“我出去看铺子,最近玲珑总是抛头露面,关内的闲汉天天有事没事过来看看。”宋明哲放下纸笔,勇敢选择了遁走,生怕李昊要说出什么了不得的话语。
李昊低头暗自发笑,从床底下熟门熟路翻出了宋明哲背着玲珑私藏的春宫图,又从一堆医书里夹层里抖抖索索摸出了断成两半的扇子骨,皱起了眉头。
“主子,主子。”窗下有人低语,李昊放下了手里的扇子骨,站在了窗边。
宋明哲卖了不少灯油,果然夜晚漫长,好多人家都有这个需求呀,无论是给孩子讲故事还是夫妻妖精打架,都是可以用一盏灯火幽幽照亮一间屋子的嘛。
宋明哲在铺子登记簿上写着,腊月售出,灯油若干,建议明年加大进货力度。
回身想给李昊再换一次绷带的时候,发现榻上居然空空如也。宋明哲第一反应,呀,这货不会伤到脑子了吧,立刻低头在床底下找了起来。
没有,真的没有,宋明哲有点失落的,回过神来,在桌上发现了一封信,颇有厚度。宋明哲打开信封,在手里倒了倒,掉出一枚沉重的纯金狼头装饰,和一张轻飘飘的纸条。
纸条上只有一个谢字。
宋明哲在手里掂量着分量十足的狼头纹饰,心里感慨万千,早知道当好人做好事报酬那么高,他早就应该天天敞开大门,喜迎八方来客了。
后来,当宋明哲发现他珍藏的原本萧裕纯从不离身的扇子骨被无良的某人顺手牵羊,气的满屋子跳脚,恨得把狼牌放在嘴里恶狠狠的咬,咬掉李昊两块肉才好。以后都见不到那个人了,居然连我睹物思人的权利都要剥夺!
宋明哲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把狼头想象成李昊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用自己的绣花拳头打了十七八拳,打完以后就无情无义的拿狼牌垫了玲珑姑娘的咸菜缸。
玲珑那几天还在念叨呢,怎么好好的缸底下不平有点晃,等雪停了,过些日子一定要换一个大一些的缸。
茫茫雪坡上,一个高大的人影逆风前行,他脚下的雪发出咯吱咯吱声,但是漫天风雪呼啸声盖住了一切。他睁开血红色的眼睛,屹立在山坡上,发出了野兽一般的嚎叫声。不多时,从林子里走出许多手拿兵刃的汉子。他们排着队,围成一圈,敬畏的瞩目着他们的王,他们的狼主。
高大男子腰上闪烁的金光,狼头的形状,和顾明冲抽屉里那枚,宋明哲咸菜缸下的那枚,一模一样。
狼主降临,天下大乱。
“……方才我们说到哪里来着,”何珠珠对着两边行礼的士兵略略颔首,和右手边的玲珑谈话,态度轻松随意。
“把雪拥关里的老弱遗孀都组织起来,纳鞋底,缝制棉衣,一来也可以挣个生活,二来也算是为前线的儿郎们送去一番心意,想必大家都是肯的。”
玲珑姑娘凑趣的笑着,“夫人设想的极好,这样一举两得的法子,我们这些乡野小民哪里想得出来呢。”
何珠珠抿着嘴,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是神情里透着得意。她打了一个呼哨,从角落里跑出一匹通体雪白的高头大马,“白义。”她亲热的抚摸着马脖子,白马舒服的打着响鼻。马背上显然是家常用的马鞍,能看到不少磨损。
“咦——”玲珑姑娘好奇的指着马鞍上歪歪斜斜的一个名字,“姚冲,这是小顾将军的爱驹?”
何珠珠皱了皱鼻子,熟稔的从荷包里掏出了松子糖,白义长长舌头一舔,松子糖立刻没了踪影。
“冲哥小时候的用过姚冲的名字,好像是寄养在哪个小村里的,顾家家规,未成年的要隐匿了姓氏送到旁人家里养大呢,据说是顾家杀业太多,怕折了孩子的寿数。”何珠珠随口答道,她摩挲着白义,把白马舒服的尾巴高高甩起。
玲珑姑娘笑靥如花,手心里生生折断了两根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