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子红了,她嗫嚅道:“这,不行!哎呀,不行不行不行,我不能去!”
“哦?”我特意拉长了语调,“为什么不能?难道是我如花似玉楚楚可怜的娘子,舍不得夫君我?”
“不行就是不行,我……我已经……”
“哦,你是有了喜欢的人了,对吧!”我偷笑。
惜艾红着脸扭捏了半天,点了点头。
“让我来猜一下,是哪家的小伙子?朱校长家的晨生?还是六婶家的安易?还是……门口的阿福?”
“哎呀,都不是了,你不要猜了!”
惜艾伸手要堵我的嘴巴,我闪开,做出大惊失色的模样:“啊,不会是卖烧饼的刘国庆吧!”
惜艾的脸红透了,她一跺脚:“那个讨厌鬼,花心大萝卜,谁喜欢他!”
我嘿嘿笑:“那好啊,既然都不是,那你就放心大胆相亲去嘛!”
惜艾终于认输,低着头小声说:“我不能去,你明明知道的……刘国庆他……我该怎么办?”
说起来,这事还真难办。跟宋俊楠她爹不一样,宋老头是一个表面严肃实际上骨子里十分溺爱女儿的人,再加上心软的宋伯母软硬兼施,宋俊楠和吴川耀的事情其实简单得很。可是杨伯父我知道,他是做惯了领导的人,更是一套受党和国家的红色纲领系统教育的作风硬朗、思想坚定的无产阶级革命战士,我那一套歪理,根本说不动他。
除非毛主席再生——或者,一贯听从指挥的惜艾,自己站出来反抗,才会让他对自己的理所当然有一点点的反思。
然而天已经这么晚,我担心惜艾再不回家,杨婶那里不好交代。我摸了摸惜艾的脑袋,像无数次林子然摸我的脑袋一样,温柔地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别担心,回去睡一觉——你爹娘那里,为什么不直接和刘国庆一起对他们说出来?”
“他们会打死我的!也会打死国庆的!”
“封建小说看多了吧你,”我笑,“你不说,伯父伯母永远不知道你们的心意。你难道就含恨嫁给一个错误的人,和刘国庆一辈子相望不相守吗?看着他娶妻,生子,盖房,或者远走,过着再与你杨惜艾无关的生活?他穿什么,吃什么,住什么,你连过问的权利都没有,他幸福不幸福,好不好,与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哦不,还是有点关系的,如果他不幸福的话,可能是因为你嫁给了别人……”
惜艾的眼泪夺眶而出,拼命摇着头。
我叹了口气:“你先回去吧,总会有办法的,你让我好好想想——可是惜艾,你得懂得,有些幸福,是自己争取来的。如果怕,如果躲,可能就弄丢了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她点点头,狠狠抱了抱我,我也狠狠抱了抱她。
你要知道,如果怕,如果躲,可能就弄丢了自己,再也回不去了。时至今日,这番话出口,我才知道,自己有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