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陈默霍梓轲和那三个老仵作一起走出来的时候,御林军的首领有些疑惑地擦了擦眼睛:我擦嘞!别以为刚刚他没听到里面的动静,明明几个老家伙都被这丫头气的不轻,怎么现在这三个老家伙个个满脸谄媚地对着她前呼后拥?
御林军首领姓吴名羽博,也是出身将门,不过他的父亲只是个芝麻大的小官,自然不能和谢昭这样雄厚的身家背景相提并论。他和谢昭年纪相仿,又同在上京都长大,说没被那个小霸王欺负过,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这次谢昭入狱,吴羽博自然是乐得看戏。今天陈默来时,吴羽博并未刁难,就是知道里面那三个老家伙的脾气。
这没想到,几株香的功夫,这几人一出来就变成了这样的光景!
“哎哎哎,陈姑娘慢走啊,慢走!下次我再登门讨教!”看见留不住陈默,白海城腆着一张老脸在陈默后面喊道,也不顾街上人来人往的诧异表情,脸上笑得跟朵菊花似的。
宋立仁板着一张老脸瞪了白海城一眼:“看看你自己,像什么样子!”
白海城虽然也六十多岁了,可是大师兄的积威犹在,此时听了宋立仁的话,只好缩了缩头,讷讷不语。
“还登门讨教呢!连人家住哪儿都没问到!”说完,宋立仁哼了一声,摸着酸痛的脖颈往前走去。
白海城呆立当场。
邱虎也低低地呵斥了一句:“就是,陈姑娘搞不定,不是还有那个叫霍梓轲的小子吗?”
白海城无奈的摸了摸头--一开始好像是你们先发难,才把关系搞僵的吧?现在又怪在我头上,我招谁惹谁了?
其实对于这次验尸,陈默是不满意的。虽然知道了死者并非死于火灾,可是真正的死因如今却还无从知道。虽然可以通过对尸骨的重新检验来找出死因,但现在工具不够,尸体也无法运出来。
这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陈默还在惆怅死因,却不知道当赫连晴接到今天的消息时,恨不得此刻立即进宫面圣!
拿着密报,赫连晴在房间中来回踱步,脸上的表情一会儿喜一会儿怒,过了半响,赫连晴向小青吩咐道:“小青,将这份密报交给张副将,让他交给我父亲。切记,一定要亲手交到张副将手上!”
赫连晴珍而重之地将密报交了出去,等到赫连长空收到的时候,忍不住大笑三声:“不愧是我赫连长空的女儿!做事就是漂亮!”
刚笑了几声,刚毅的脸上表情又沉了下来:“只可惜我赫连长空一生戎马,却都没有给女儿一个好归宿!”距谢昭出事已经五天了,可是谢王爷那边却音信全无,里里外外整个王府都是赫连晴一个女人在撑着,若不是赫连晴手段不俗,早就被那群豺狼虎豹拆的一点不剩了!
当天晚上,上京都中几个高官都是行色匆匆,在平民百姓都在呼呼大睡的时候,几个官员都在伏案疾书,或蹙眉、或忐忑、或担忧地看着手中这一份奏折,不知道明天朝堂上又会有怎样的腥风血雨。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随着元成帝身边的大太监尖利的声音,新一天的早朝又开始了。
元成帝高高在上坐在龙椅上,长长的珠帘挡住了他的表情,喜怒难测。
本以为今天肯定会有很多人跳出来说谢昭之事,可是此时满朝文武却都按捺不动,气氛一下子僵持了下来。
因为谢昭之事,如今朝堂上分成了三派,一派是以赫连长空为首的武将,一派是以李尚书为首的文官,另一派则中立,纯属看戏。
这几天为了谢昭一事,朝堂上天天吵翻了天,但是元成帝的态度也很是微妙,既不偏袒赫连长空,也不为李尚书说话,这就让有心人琢磨起元成帝的心思来。
说起来,元成帝还是谢昭的亲伯伯,关系十分之近,皇家出了这么大的丑闻,元成帝应该尽量遮掩才是。没想到元成帝却是这样放任的态度。
不由得,大家的目光都放到了立储这件事上。元成帝也算是个励精图治的好皇帝,虽然开疆拓土不行,但是守成还是不错的。单看上京都就知道:政治清明,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可是元成帝唯一有个软肋,就是已经年近五十,膝下却单薄地很,只育有一女。虽然说百年之前也是女子称皇,可是现时今日却不太可能。因此,很多人纷纷猜测元成帝会在众位亲王之子中选一个过继到膝下。
原本谢昭的可能性是最大的,因为谢昭之父是元成帝一母同胞的弟弟。可惜谢昭从下斗鸡走狗、横行霸道,是个人见人怕的小霸王。试问这样的人又怎么能是下一任的皇帝?
虽然众说纷纭,可是现今真到了谢昭这个事上,元成帝的态度就尤为至关重要了。人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若真要说什么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那么他们这个阶层的人此时站在大殿里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只可惜,君心难测,就是元成帝身边的大太监此时也不知道元成帝心中对此事是怎么一个想法。世人常说伴君如伴虎,果然不假。
原本朝堂上很多人都已经得到了昨天的消息,两派人马都等着对方先出招,然后见招拆招。没想到却是谁都没有跳出来先说,倒是一下子搞的众人纷纷面面相觑。
最后实在按捺不在,李尚书刚想上前禀奏,没想到赫连长空却先行一步,朗声道:“启奏皇上,这是昨日仵作最新的验尸结果,还请皇上过目。”
大太监从赫连长空手中接过奏折呈给了元成帝。
元成帝翻阅的空当中,李尚书狠狠地瞪了赫连长空一眼:这个老匹夫,年纪比我大,行动却比我还快!就算你今天能拿捏证据,也洗脱不了你外孙的罪名!
李尚书娶妻纳妾这么多,老来才得一子,从小宝贝异常。再加上李思明虽然不学无术了些,可是对家人还是极好的,每每哄得李尚书眉开眼笑。如今儿子一去,李尚书一夜白发,整个人老了十岁不止。
虽然知道谢昭背后的势力盘根错节,但是李尚书为官数十载,经营下来也不算弱,再加上儿子已死,继承无人,根本不怕和谢王府拼命!
元成帝看完奏折,久久不语。赫连长空的心一下子被吊了起来,原本信心满满,可是此刻却不知道元成帝心中到底想要作何打算。
整个大殿中落针可闻,大家都摒着一口气,等着元成帝开口说话。
“啪”地一声,元成帝将奏折扔在了赫连长空脚边,勃然大怒道:“胡闹!一介女童去验尸,你们还真想的出!”
赫连长空额头上的汗一下子流了下来,立即跪下俯身道:“请皇上息怒。此女姓陈名默,验尸手法得源于高人,已破获多宗大案,上次验证赵殇大将军的遗骸就是出自此女之手。微臣绝不敢欺瞒皇上,望吾皇明察!”说完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元成帝听罢快步下了龙椅,亲自将赫连长空扶起:“赫连将军请起。是孤一时糊涂,怕赫连将军听信谗言。”元成帝语气恳切,态度真诚,却让赫连长空的心一直在往下掉--皇上对赫连家的态度越发地喜怒不定了,这是在敲打他们啊!
元成帝重新坐回龙椅,这次态度温和了不少:“既然赫连将军将这陈默说的如此神乎其神,那就宣她觐见吧!也好让孤开开眼界。”
“宣陈默觐见--”大太监拖着尾音的声音再次出现在朝堂上,底下的人很快就将陈默请了过来。
因为今天涉及到昨天的验尸,陈默和那三位仵作早就在殿门外等候,如今听到传召,陈默率先走进了大殿。
“民女陈默见过皇上。”陈默强忍着不耐,入乡随俗地行了个礼,然后便肃立在大殿中央,眼观鼻鼻观心。
大殿中静默了一会儿,然后便只听到元成帝的声音在空荡的大殿中响起,威严无比:“陈默,既然赫连将军如此信任于你,你便把当日验尸情景一五一十地说与大家听听,也把你的结论说来听听。”
元成帝说的时候故意释放身上的威压,长居上位者身上都有一种威压,而元成帝又是16岁登基,至今三十多载,这长年累月所积起来的威严不是常人所能比拟的,就是戎马一生的赫连老将军遇到元成帝释放威压的时候都忍不住两股战战。
可是陈默却像一点都没有感觉到似的,竟然敢抬起头直视元成帝,脸上既无惊惧也无害怕,一片坦然,让站在陈默两边的几个官员纷纷侧目,只觉得不可思议。
其实这只是由来于陈默常年累月下来的平等思想,在她心里,虽然皇帝是高人一等,但是却没有办法让她真正地心生敬畏。而且就算她心有敬畏,就她那张面瘫脸,难道还有人想要从中看出什么不成?
陈默声音娇软,五官柔美,但是表情却一如既往地严肃,虽然微微有些违和感,可是却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让在场身居高位之人都能静下心来细细聆听。
陈默将当时的情景娓娓道来,因为说的太过详细,倒让在场众人忍不住不时地倒吸一口凉气,看向陈默的目光越发诧异--这么小的一个姑娘家家,当时真的能有如此勇气验一个焦尸?
但是当陈默说到开膛破肚、取肺查验时,李尚书原本伤心欲绝的脸上表情立变,先是惊悚,后来变成了愤怒,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你,你!你刚刚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你要对我儿子的尸体开膛破肚?还要取他肺叶?我,我,咳咳咳。”
由于说的太过激动,李尚书被口水呛到了,连连咳嗽,可是那手指还是颤颤巍巍地指着陈默,显然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却说不出来。
“不是要对你儿子的尸体做这些,而是我已经做好了,而且也查证过了,你儿子的肺叶上……”若说有的时候,陈默绝对是个没有眼力见的人,完全忽视掉众人惊恐至极的眼神以及李尚书想要杀人的目光,好心地纠正李尚书的错误。
李尚书因为这一句话,好不容易缓过的劲突然一岔气,又猛烈地咳嗽起来,简直好像要把心肝脾肺肾都要咳出来一样。
元成帝有些无奈地赐座于李尚书,他怕他再这样咳下去,就要死在大殿里了。
“众卿家该知道孤当时为何对赫连将军如此了吧,实在是这个验尸手法太过耸人听闻,孤不想让赫连将军误入歧途啊!”
元成帝的话字字诛心!
这摆明了就是说你赫连长空为了洗脱自己外孙的嫌疑,连这种开膛破肚之事都干的出来了,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顿时,大殿中的官员都眼带异色地看着赫连长空,议论纷纷。
赫连长空行军打仗大半辈子,什么样血腥的场面没有见过?开膛破肚对于他而言只是家常便饭,却没想到西岚国人向来追捧风雅、讲究体面,又是重文轻武。一时间大殿中众多文官纷纷上来谏言,直说的赫连长空面无人色、无地自容,仿佛他真的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般。
“李尚书!”一声清喝打断了正在滔滔不绝地扳数着祖宗家法的李尚书,众人一愣,元成帝则是更加不喜:什么时候他的朝堂上都能让一个女人随便呵斥了?
但是为了体现他的君主风度,元成帝还是隐忍不发。
元成帝不说话,自然没人敢说话。而赫连长空则是连连向陈默使眼色,意思让她不要说话。可是那丫头懂什么叫眼色啊?照说不误!
“李尚书,经过查证,您的儿子肺叶上并无烟熏和颗粒杂物。”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只说的大家一头雾水,幸而陈默看到了官员们莫名的表情,将此解释了一番,直说的众人惊愕异常--原来此人在被火烧之前已经死了!
李尚书听到陈默的解释,怒气微微缓解,但是仍旧不能释怀:“即便如此,你如何能随便擅自决定?对着我儿这样的尸首你都能下的去手,我,我……”说着说着,李尚书一想到自己儿子死后还要遭这样的罪,竟忍不住老泪纵横。
陈默听完李尚书的话,非但没有同情,反而越加...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