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半载,你这项家的新媳妇等于就是挂个空名头!
“离开苏州了?”冷知秋愕然站定。
“是,主子原该今早奉了茶再走,昨晚因为事急,就连夜走了。”
所以新婚夫妻非常重要的奉茶仪式,要新娘子独自完成——这算是又一个难堪吧?
桑柔暗暗冷笑。
冷知秋忍不住问:“桑姐儿,我相公他到底是做什么的?”
肯定不是秀才,也不是陪着婆婆种花的花匠,若说是盗匪……有些荒谬。那到底是干嘛的?
桑柔故作惊讶状:“咦?娘子怎么什么也不知道?主子什么都没告诉过你吗?”
她的话里满满都是优越感。
你不就是好看一些么?再好看也有人老珠黄的一天,更何况主子根本不是在意长相的人。我烧得一手好菜,为人贤惠细心,体贴至微,主子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你知道么?你肯定不知道,但我却一清二楚!我这些年守在项家,一心一意,任劳任怨。你呢?还没进门就先给宝贵戴绿帽子!谁是好女子,谁又是坏女子?夫人和主子心里肯定明镜似的。
冷知秋不知道桑柔心里都在想些什么,她只知道,这个女婢说话好没规矩,不分上下,不知高低。
她自幼所受的教育,就是上下分明。所谓富贵长久人家,至仁德的也不过是落个“善待下人”,但绝不允许下人蹬鼻子上脸。她不去责骂呵斥桑柔,但规矩还是要明确的。
“桑姐儿,以后我亦是这个家的主子,我问你话,你就好好回我便是。”淡淡的语气自有一股威严。
“是。”桑柔悻悻然咬牙,回禀:“主子常年在外跑船,有时运河上,有时海里,南北运输,只在逢年过节回家住一阵。倒是要委屈娘子了。”
岂止是委屈,说穿了,就是冷知秋从新婚第一天开始就要守活寡。桑柔放肚子里冷笑。
就算冷知秋早有心理准备,惊讶还是难免的。原来是做这种营生的,真是做梦也没想到!
虽然没想到,但这营生也不算稀奇,江湖之间鱼龙混杂,项宝贵学点武艺在身也就解释的通了。但他昨晚那副行头,恰如撕开了一个黑黢黢的神秘窗口,在在告诉她,事情并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不管怎样,听到这个答案,冷知秋真心由衷的欢喜——这意味着,不用经常见到项宝贵这个奇怪又有点讨厌的人,不用为占了他的居所而愧疚,之前还担忧过相处的尴尬,现在也通通化为乌有——这真是从天而降的好消息。
天遂我心!这一种自由自在的感觉,唯有哼唱着快乐小调才能表达。
她就是这么一路满面春风、心情愉快的去往前厅大堂。
正走着,绕过前院东侧的石板小路,就听得大门处传来鼎沸的吵闹声,一道金黄色的影子穿过那片嘈杂,呼哧呼哧蹿向冷知秋,吓得她花容失色,失声惊呼:“啊——!别过来!”
这时,手肘被桑柔碰了一下,手里的冬牡丹花盆没拿稳,“咣”一声摔在了石板上,摔得稀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