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 91 章

    b市最近颇不安稳,早间新闻也叮嘱市民们要注意安全，夜晚不要轻易到处走动，颇有些人心惶惶的味道。

    五班的学生们看完新闻,忍不住交头接耳的嘀咕起来，讨论得十分激烈。

    何建一拿着笔怔怔出神,手里的笔在书页上划过了一道长长的痕迹,他却犹然不知,直到被同桌用手肘撞了两下,方才回过神来,低头沉默的拿着橡皮擦擦着书上的痕迹。

    “……你说这凶手到底是什么人啊，下手这么狠，直接把人心脏都挖出来了，他挖人心脏有什么用啊？难道是把心脏挖出来拿去非法售卖器官了吗？或者只是单纯的一个变态？”同桌念叨着。

    何建一抿唇，喃喃道：“也许，她也只是身不由己。”

    他说得小声,同桌没听清楚,下意识的问了句：“你说什么？”

    何建一猛的回过神来,摇头，“没事，我没说什么……”

    同桌目光惊奇的看了他一眼，又用手肘撞了撞他，问他：“你最近怎么了啊？魂不守舍的，上课也在发呆,上周月考，你成绩掉了一百多分，下午班会老师肯定要找你聊天的。”

    他们上周月考小测，今天成绩出来,下午最后一节课班主任肯定要来开班会，和他们聊聊成绩，何建一这次月考掉了一百多分，怕是老师要把他留下来询问了。

    果不其然，下午班会结束之后，班主任便让他去办公室。

    班主任是韩松的母亲，也就是韩母，她姓张，大家都叫她张老师，上次何建一的妈妈才去做过家访，因此韩母对何家的事情也有所了解。

    “是不是家里的情况，影响了你的学习啊？”她温言细语的问。

    何建一的双手交握在一起，他的手指无意识的扯着指甲上的肉刺，扯得鲜血淋漓的，韩母看了一眼，便觉得痛，忙制止了他的动作，拿了指甲刀来，抓着他的手仔细的将他指甲两侧的肉刺给剪了。

    一边剪她一边声音温和的说：“你家里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你父亲住院，可能分了你的心思，导致成绩下降，这一点，老师也能理解。只是啊，老师希望你能尽快的将心思调节过来。腰肢你这个年龄阶段的孩子，主要心思还是要放在学习上，这可是事关你们未来的前途的，至于家里的事情，那自然是有大人解决的。”

    想到前两天又上门来家访的何夫人，她抬起头，颇有些叹息的说：“你妈妈上次特意还来找我，让我多关心关心你的学习，她很担心你了。”

    闻言，何建一一愣，下意识问：“我妈妈来找您了？”

    韩母点头，道：“还不止一次了。”

    以前何夫人家访来得并不勤快，可是这段时间，隔三差五的就会来一次，所说的不过就是关心何建一的成绩，有时候又会像是突然发生什么了一样，匆匆离开。

    她的状态，看起来其实有些奇怪……

    听说何建一的父亲精神上出了问题，家里全部的胆子都压在了何夫人一个女人肩膀上，大概是家里的事情让她感到压力了吧，韩母这么想着。

    她对何建一道：“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学习，不要让你妈妈担心！”

    何建一看着她，一句话突然脱口而出，“我妈，最近变得有些奇怪！”

    韩母惊讶的看着他，表情有些疑惑，似乎有些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何建一似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慌乱的别开眼，道：”没，没什么……老师，我先回去了，我回去晚了，我妈会担心的！“

    说着，他几乎是逃也似的拿着书包就跑了，独留韩母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看着他的背影，表情有些疑惑。

    什么叫，他妈妈最近有些奇怪？

    **

    何建一飞快的跑出校门，他站在街头剧烈的喘息着，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压在心口沉沉的，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不行，不能跟老师说。”他心里慌乱的想着，

    等他回到他们家所在的小区之时，却看见在他们家附近的路上停着几辆警车，警察上的警灯闪动着，何建一好奇的看了一眼。

    有和家里关系很好的邻居看见他，跟他打招呼：“建一，放学了啊？”

    何建一应了一声，问邻居：“黄叔，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啊？怎么有警车停在这里啊？”

    邻居解释：“我们小区有人死啦……”

    在何建一惊讶的目光中，他解释道：“下午小区里几个老人想去仓库拿羽毛球拍，打开门就发现里边充斥着一股恶臭，然后你知道怎么着？他们竟然在仓库里发现了一具尸体！”

    那个仓库平时是用来放各种体育器材以及很多杂物的，以及很久没用了，也是这次几位老人想起来那里放着几副羽毛球拍，这才想着去，不然那具尸体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发现了。

    “……听说，死的那个人，是许家的男人了。”旁边的人插嘴，也说起这个事来。

    “许夫人前两天还在骂了，说她丈夫不知道又被哪个狐狸精迷住了眼，这么久没回家，没想到人竟然死了，还就死在我们小区里，一个人都发现了。”

    许夫人的丈夫是个贪花好色的，听说在外不知道养了多少个情人，经常不着家的，十天半个月不在家也是经常有的，因此这次消失好几天，也没人怀疑。这次要不是几位老人突发奇想，这事怕是不知道多久才会被发现了。

    “仓，仓库？”何建一喃喃，脸色有些发白。

    拜别了几个长辈，怀着一种莫名的心思，他来到仓库那边。此时仓库这里已经围了不少人，外边警戒线围着，大家便站在警戒线外往里看去，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的，旁边还有人在大声的嚎哭，是那位许夫人。

    何建一过来的时候，警察们正将尸体从仓库里抬出来，看到这一幕，许夫人哭得更大声了，“老许！你死了，我和孩子们怎么办啊——”她哭得格外的凄惨。

    随着尸体搬运，一股恶臭飘出来，是尸体腐烂的味道。

    何建一的目光凝在被白布蒙上的尸体上，脸色惨白。突然，他像是受惊了一样，猛的扭过头，背着书包就跑，跑得飞快。

    “……姚警官，你在看什么？”

    见姚慎思咬着烟看着一个方向，董海说着这个方向看了一眼，只看到一个匆匆离开的背影，有些奇怪的问。

    姚慎思微微眯眼，道：“看见一个奇怪的孩子。”

    他扭过头，问：“怎么样，这次的案子，还是你说的那些东西做的？”

    闻言，董海脸上露出反胃的表情，想到刚才所看到的那一幕，他就觉得心中翻涌，有些想吐。

    “尸体腐烂太多，不过看样子也是掏心而死，大概率又是那些东西所为……”他说。

    姚慎思皱眉，道：“你说的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

    董海道：“那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身上长着漂亮的鳞片，像是鱼鳞一样……他们的手指以及牙齿都很锋利，轻而易举的就能割开人的胸膛，他们喜欢水，喜欢吃人的心脏……他们是一种怪物。”

    ……

    何建一飞快的跑回家，到家里，他剧烈的喘息着，脑海里还不断的浮现出自己所看到的那一幕。

    “他活该，他活该，是他先不对的……”他喃喃，像是在说服着自己。

    对方抱着母亲急色丑陋的样子，已经被挖去心脏瞪大双眼的样子……两种不一样的模样不断的在他脑海中闪现着，他脑门上大颗大颗的汗水往下滴落，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咔嚓！”

    门突然被人从里边打开，家里的阿姨表情奇怪的看着他，问：“建一，你怎么站在门口啊？还出了这么多的汗。”

    何建一飞快的喘了口气，他拿着衣袖擦了擦汗，道：“我没事，就是回来是跑着回来的……我妈回来了吗？”

    “回来了！”阿姨接过他的书包，说：“回来就跑回屋了，还让我不要打扰她！可能又是在忙工作吧。”

    何建一的目光闪动了一下，他道：“我上去看看……对了，阿姨，如果我妈妈没说，您等下别上去打扰她了，我听说最近公司正忙着一个项目，我妈应该忙得很。”

    阿姨忙点头，“我记住了。”

    何建一跑上楼去，但是他并没有回自己的卧室，而是来到了父母卧室的门口，伸手敲了敲门。

    “妈……”他叫了一声。

    门内没有动静，也没有回应，好像没有人在里边，他迟疑了一下，伸手抓住门把手扭了一下，只听咔嚓一声，门竟然就被打开了——他妈今天竟然没反锁门。

    何建一惊讶，索性直接将门推开了，朝着屋里又喊了两声“妈”。

    屋里边有水声，是哗啦啦的声音，大概是屋里的水龙头没关，水声站在门口都听见了，而且还开得很大，水势很急。

    何建一匆匆跑进去，然后就发现浴室的门没有关，而他妈，穿戴整齐蹲坐在浴缸里，浴缸旁边放水的水龙头正哗啦啦的放着水，她头顶的花洒不断的往下流着水，而浴缸里的水，早就已经漫出来了。

    他妈闭着眼，任由花洒的水落下来，浴缸里的水是到她肩膀，她身上似乎有种奇异的光芒闪动着。

    何建一没注意到这些细节，他有些着急的跑上去，伸手先把花洒关了，关心的问：“妈，你怎么这样泡在水里啊？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妈——”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脸上的表情也在一瞬间凝固了。

    浴缸里的人睁开眼，粉红色的眼睛无声的便带着诱人的光泽，眉眼带着动人的魅惑，似乎无声中就在诱惑着别人。

    在她脑后，则是长着薄如蝉翼的鱼鳍一般的东西，有些透明，抖动间也有一种七彩的光芒，脸颊上则是覆盖着漂亮晶莹的鳞片，一片一片紧密严实的长在脸上，波光粼粼，像是会发光一样。。

    漂亮得妖冶，这张脸上，几乎看不见何夫人的模样，就像是截然不同的另外的一个人。

    一瞬间，何建一的表情有些恍惚，心神晃动。

    砰！

    何建一猛的被掐住脖子按在墙上，等他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被对方掐着脖子高举起来，脚下已经离地，脖子那里不断传来窒息的感觉，让他眼前一阵发黑。

    那双粉红冰冷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他，另一只举起，五指并拢，像是要朝着他胸口挖来。

    何建一伸手抓住掐住自己脖子上的那只手，那只手是冰的，也是滑腻的，就像是抓住一条鱼，滑溜溜的。他眼前发黑，努力的呐喊，只是他自认为用了最大的声音，喊出来却是细如蚊讷。

    “妈，妈——”

    妈——

    何夫人的表情变得恍惚。

    ——明明是很细弱的声音，可是落在她耳中，却宛若一个惊雷在她耳边炸开。

    她恍惚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晰，然后便看见了自己的儿子被自己掐着脖子按在墙上，他脸色惨白，几乎已经要晕厥过去。

    何夫人心中产生了巨大的惶恐，她下意识的松开手，手里的人砰的砸在地上，捂着脖子剧烈的咳嗽起来。

    “建一，建一——”何夫人扑过去，想伸手触碰自己的孩子，却又不敢碰他，只能恐惧又大声的喊道：“建一，你没事吧？”

    何建一剧烈的咳嗽，只觉得喉咙刺痛，他发黑的视野变得正常，看见自家母亲满脸是泪担心的看着自己。

    “妈，我没事……”他努力的微笑，想安慰母亲。

    何夫人看着他，猛的松了口气之后，突然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道：“对不起，建一，妈妈不是故意的，妈妈不是故意的……”

    她微微抬起头，看着自己的这双手，手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刚刚，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她的手就穿透了自己儿子的心口。

    她竟然，差点杀死了自己的儿子！

    唐欣妍，你疯了吗？

    她质问自己。

    “妈，我没事的，你看我，现在还是好好的！你一点都没伤到我的……”何建一努力让自己表现得更轻松健康一些，只是被伤到的嗓子，让他的声音一开口就有些嘶哑。

    何夫人却是猛的抬头看着他，粉红的眼睛瞳仁竖起，眼睛边缘也长着细小的鳞片。

    砰砰砰——

    属于人类的心跳声不断的传来，那种跳动的声音，带着几分诱人，同时还有人类身体里血液流淌的声音。

    好香……是食物的味道。

    何夫人这么想着，眼神一瞬间变得有些痴迷，不知不觉的，她看向何建一的目光中，又变得冰冷垂涎，就像是饿急了的人看着一块肥肉。

    何建一心道不好，忙又大声喊了一声：“妈，您醒一醒啊，我是建一啊！我是你儿子啊！”

    我儿子……

    何夫人捂着自己的脑袋，她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炸裂开来了一样，痛得不行。而她裸露在外的肌肤，更是裂开出一道一道的口子，皮开肉绽，像是因为太过干燥，皮肤失去水分而彻底干裂开来。

    “你出去！你出去！”何夫人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喊道，恍惚站起身，将何建一给推了出去。

    浴室的大门被她反锁，她蹲在地上，只觉得喉咙干渴难耐，像是有一把火在喉咙中烧起来，而那股灼烧干渴的感觉，正在蔓延向四周去。

    滴答！

    她的身体开裂处一道道口子来，皮开肉绽，血液流出来，流淌落在地上。

    心脏，心脏……我需要心脏！而门外，就有一颗正在剧烈跳动的心脏……

    她的意识有些恍惚，只是在手抓在浴室门把手上之时，又使劲的甩动脑袋，希望能甩开自己这样的想法。

    “不，不行——”不行，那是她的儿子，不是她的食物！

    她尖利的指尖穿破手臂，刺痛唤醒她的意识，她立刻便挣扎着站起身来，急忙的扑进浴缸之中。

    冰冷的水涌过来，将那种干渴滚烫的感觉压下去，她整个人埋在水里，嘴中咕噜噜的吐出气泡——很奇怪，明明是在嘴里，她却能顺畅的呼吸。只是，就算是整个人浸泡在水里，她身体的干燥与喉咙的干渴，也仍然没有消减。

    好饿！

    好痛苦！

    她的身体不断的开裂，一道道的口子皮开肉绽，血液从裂开的伤口处流出来，很快的就将一缸水染得粉红，同时有一股甜腻诱人的香气朝着四周蔓延开去。

    她的喉咙不断上下的滚动着，突然，她在水中睁开眼，眼中没有挣扎与痛苦，只有对食物的渴望与兽类的冰冷，猛的从水里坐了起来。

    砰！

    浴室的窗户被打碎，一道身影从破开的窗户里跳了出去，很快消失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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