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万语不抵一句,我明白。
水缸里的水不再汹涌翻滚,阿霓不再不安躁动,她全身心放松下来,软软地躺在水缸中央,扬起头,眉间也缓缓舒展。
小彩静静看着,看着一黑一白两道人影,抬手结印,将两道光都注进水缸中央。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主人和鬼君一片祥和的并肩。不若上一次在蓬莱仙岛那会,要打要杀的。
半晌,微光一点一点收回,柒夜看着眼前的女子,他皱起眉头,眼中也不知藏着什么东西,似有似无。他动了动嘴唇,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轻一拂袖,只留下一个黑色的背影。
“小彩。”他开口,“我们出去吧。”
阿霓当下已经稳定,接下来已然没有他们什么事了。
·
小彩将门轻轻合上,回头看长身而立的鬼君,他将双手负在身后,远远望着眼前一片晚霞与此时夕阳下的大片梨花。
点点夕阳余晖落在雪白的梨花花瓣上,竟如此美得不真实。
“鬼君……”小彩试探着喊了一声。
柒夜眉头回头,只是淡淡问道,“这花是白司离弄得?”
“是主人百年前栽在后山的,前些日子才叫我将塔门移到这里。”
柒夜点点头,半晌,恍若喃喃自语地叹道,“原来,这就是他们的花凉山啊。”
小彩上前两步,他站在柒夜身后。
是啊,这是主人和阿霓的花凉山,他们之前住了很久的地方。
他不知道柒夜此时是什么表情,只是他的声音湿湿的,像一片浸足了水分的云。
夕阳的余光将两道人影拉的很长,这一刻竟也是是亘古绵长……
白司离站在原地,耳边响起柒夜方才出门时的暗语。
“她现下体内虽进了寒气,也是鬼族后裔,不过你也是忘了她毕竟是临渊的徒弟,与你一样拥有部分神体。我知你担心的是什么,如今你只需让她自己体内运作,她自己自行将体内的寒气排出来就好了。你知道怎么做的。”
白司离恍若这才舒下一口气。他低头回身,阿霓此刻闭着眼睛,安然躺在水缸里面。
两个日夜……
门外有小彩和柒夜守着,剩余的时光将更有把握。
阿霓如今要自己驱散寒气,白司离终是如释重负地勾起唇角,倾身伸手探入水中,一点一点解开了水下女子衣衫的扣子。
一寸一寸,到最后也不知为何自己的身体开始热起来。
手下不小心触到一丝柔软,阿霓稍稍蹙眉,“叮咛”出声。
白司离皱紧眉头,竟觉得接下来的步骤更让他呼吸困难。
窗外夜幕已逐渐降临,将一身黑衣的男子如数隐匿起来。
他不由回头,房里一片黑暗,白司离没有点灯。
房间里很安静,安静地恍若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有点点月光从外头洒进来,隐约可以看见女子白皙的的锁骨和脸庞,乌黑的秀发在朦胧间,所有的一切带着一种神秘的美感。
湿漉漉的素衣白裙已如数退下,挂在水缸壁上,盈盈水波,银光点点,恍若碎了的琉璃。
白司离站在阿霓面前,仿佛这样还好一些,屋子里很暗,无妄神珠已然卸下。
他的心里才不会像方才这样汹涌,抑制不住地悸动。
忍住让自己不去看她,可是心中记挂,又想看着她在自己眼前好好的。
水缸中的波纹一丝一丝推开,白司离不由想要伸手去抚开她蹙紧的眉头。
刚碰到眉睫,指尖下的眼睛忽然动了一下。
阿霓下意识往里躲了躲。
白司离又靠近一点,阿霓又往里躲了躲。
手指僵硬地顿在原地,他知道她虽没有睁开眼睛,神识却是知道的。
白司离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他苦涩道,“阿霓,你……你在怕我……”
感觉在一瞬间自己的心被牢牢攥紧了。
是,害怕你,害怕你像当初一样,不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