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如桃花的颜,不点而赤的唇,长长的睫毛被雨雾蒙上了丝丝水珠,一下一下扑扇着,一下一下时不时地抓挠着自己的心。
她的长发如缎,头上绾着小髻,精致的梨花簪戴在头顶,她似乎在想什么事,又似乎被这眼前的美景早就深深吸引。
楚长歌不禁情动,缓缓伸手,将身边的女子轻轻搂在怀里。
唐瑜感觉到了身边人的体温,自己本欲挣脱,忽然觉得此时烟雨下的自己有些冷,她瑟缩着,缓缓靠近了他。
那一刻,她忽然很想念白司离,想念过去种种与他在一起的时光,想起他们第一次相遇,想起他们在花凉山的日子,想起走之前降服魇兽的那个夜晚,突如其来的那个吻。
她想回去了,她忽然觉得自己不应该那么自私,因为耐不住在花凉山的寂寞而离开他,其实他早成了她心里的归宿,不知何时,白司离这个名字早已在唐瑜心底住下,而且怕是从此以后都不会离开了。
身后的女子一身水蓝色长裙,她面无表情的望着眼前一对相依偎的男女,目光终于透露出了一丝阴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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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江南四美已体验了之前的三美,醉仙楼的美食,罗河上的美女,烟茗阁的美景无一不让人赏心悦目,现下只剩下那白家梨花小筑的美酒了。
在街上稍作打听,爱酒之人无一不啧啧称赞那里的梨花酒,说这就怕是只西瑶池才能有,没想到在人间竟也能尝到,真是一大乐事。
因此凡是江南人似乎都知道那一处地方,开心时要去那里喝两杯,烦闷时更该去那里解愁。
只是听很多人说似乎从不知道那梨花小筑的主人是谁,只知道相传他的相貌可谓天人之姿,几百年前的祖先们倒是有幸见过的,只道是犹如天上谪仙下凡,唯一遗憾的是没有将他的相貌画下来,其实后来也有一些画画了得之人尝试着临摹过,只不过画的了皮相却画不出那一点精髓,最后只好销毁作罢。
因此,这梨花小筑最初的主人倒是成了江南四美中的一个谜,更是几百年来没人能解的死迷。几百年后,倒也成了文人骚客间茶余饭后舆论的话题,凡是去梨花小筑喝酒的人都会由衷的赞叹一句,托那主人的福,使这人间也有这天上才有的美酒。
现在的梨花小筑是由一个老者经营的,也不知道他在那里已经多久了。一身粗布麻衣,他的任务只是每日不歇业的开张,等着酒客来尝酒,他知道小筑的门关不了,每一天都几乎有源源不断的人过来,无论是来叙旧的,谈生意的,慕名而来的,消遣的,他这小筑一概都收。即便是付不了酒钱的,他那里还能赊账。不过来这的每个人都很自觉,赊账不过两三天就都来还清了。童叟无欺,上到皇帝老儿,下到要饭乞丐,一律一视同仁,这也是梨花小筑的主人最初的意愿。
岁月如梭,白驹过隙。这日复日年复年的,梨花小筑一直到现在,游人如梭,成了这江南四美之一了。
一想到酒,唐瑜就有莫名的兴奋感,那些兴奋感中还夹杂着稍许胆怯与失落。想起自己笄礼之日,白司离将自己带到满山梨花的地方,他第一次对她劝酒,骗她说梨花酒不易醉,最后两人却都醉倒了。那一次,她亲手摘下了他脸上的半张面具,目睹他的天人之姿。也是那一天,她第一次从白司离口中听到别的女人的名字,沉醉中的他那么痛苦那么悲伤。不是阿瑜,而是阿霓。
去梨花小筑的路上,楚长歌一直没有说话,他静静地走在一边,摇着他的玉扇,拐过几条小路几间小巷,渐渐的行人就少了起来。
“你确定是这条路,我们没有走错?”
唐瑜看着周围越觉得不像是游人如织的模样,不禁皱眉奇道。
“应该没错,我前几年还来过这里,凭我的记忆绝对错不了的。”楚长歌收起玉扇,微微放慢了脚步,“不过说来奇怪,今日是怎么了,这条巷里的人怎么都不见了踪影,若是平日里不该是这样,梨花小筑方圆十里开外都是热热闹闹的。”
唐瑜侧过脸,喃喃道,“莫非是出了什么事?”
楚长歌顿了顿,丹凤眼微凝,半晌摇了摇头,“应该不会,你不知道,其实那小筑里的管事也并非一般人,再者他们的主人是江南的白家,若说是真的出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唐瑜没有说话,她的心下忽然感到一紧,脊背有些微凉。她目光微动,伸手扯住身边楚长歌的衣袖,“长歌,你有没有闻到什么?”
楚长歌凝眉,认真道,“是梨花酒的香气。”
唐瑜的目光紧锁着一处,她摇摇头,“不是,还有其他的味道,你再闻闻看。”
楚长歌一愣,他微侧过头看唐瑜的脸,此时身边的女子眉头微锁,一脸镇静。她的鼻尖沁出了丝丝汗珠让人忍不住想去擦拭。
楚长歌凝神敛气,他轻轻闭了眼睛,蜷曲的睫毛遮住他那双迷人的瞳仁。忽然他浑身一震,眼睛倏地睁开,目光颤抖着,漆黑的瞳仁闪过一丝震惊。
他怔了怔,半晌才从口中缓缓突出两个字,“是血。”
唐瑜嗯了一声,她抬起头凝视楚长歌的脸,“长歌,梨花小筑可能真的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