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思及太子眼下的情形,宫泽哲又深恐赵聿梁等不到那一天便没了性命,因此不无担忧地问:“那么殿下,您能忍受到什么程度呢?”
赵聿梁将视线从窗外收回来,看了宫泽哲一眼,道:“我的祖父,益成帝,他在我年幼时曾跟我谈及他年轻时的事,他说他当太子时他的父亲也是一边重用他一边防范他,防备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那时候他也曾绝望到想自杀,可他最终还是挺过来了。”
“那个时候,祖父也是我这个年纪,内心充满叛逆的年纪。”赵聿梁望着窗外苦笑道。未几,又幽幽道:“难以想象他是如何忍下来的。”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事实证明益成帝当初的隐忍是对的,如今世人皆说那是他辉煌人生中最了不起的一段。”宫泽哲应道,脸上透着敬佩。
“那么,为了更长远的目标而忍受当下的苦痛又算什么呢?”赵聿梁望向宫泽哲满怀深意地说。
宫泽哲忽然满心感动,心悦诚服地朝着赵聿梁行礼道:“殿下英明!”
过了一会儿,宫泽哲又说:“俗话说‘有利益冲突的地方就有争斗,有争斗的地方就有死亡’,殿下,也请您该出手的时候一定要出手。”
宫泽哲不希望太子隐忍得过了头。
“我晓得。但现在还没到那地步。”赵聿梁静静答道,“这个阶段,我们最忌的是走极端,宜从容处之,做好防范。”
他可不想步唐太子李承乾的后尘。
宫泽哲便知他心里已有分寸,便欣慰地点了一下头,道:“殿下善机变、精谋略,又有足够的城府与聪慧来判断厉害的边界,臣甚感欣慰也!”随即话锋一转道:“不过殿下还有一点需要注意——要想获得至高权力,是不能对人性、快乐和爱渴望太多的。”
“不,这并不相谬,相反,能将它们协调得很好的君主才是最了不起、最能造福百姓的君主。”
宫泽哲一愣,随即感叹道:“殿下之境界已在臣之上矣。”
“老师过奖了,若论人生经验,学生现在就算是跑也追不上您啊。”
宫泽哲哈哈大笑。
原本凝重的气氛便不知不觉中变轻松了。
聊完了正事,宫泽哲又说:“殿下,太子妃已故去快两年了,你也该考虑再立太子妃的事了。”
毕竟,子嗣问题对于国储来说是件大事。
对于这个虽然在权力的漩涡中长大却没有沾染黑暗血腥的太子,宫泽哲尤其希望他能子嗣兴旺。
眼下,东宫看起来确实太过冷清了。
太子赵聿梁听了却笑道:“这事我自有主张,老师不要急。”
“可有理想的人选了?”宫泽哲趁机问。
赵聿梁摆手道:“尚未。”
就算要找的话他也想找个彼此有情的。但这句话他没有跟宫泽哲讲。
“那需不需要臣帮你物色?”
宫泽哲认识的簪缨世族还是不少的。
“不必,这事还是……”赵聿梁掩嘴咳了几声,才接着道:“不劳老师费心了。”说罢立即端起桌面上的雪梨糖水来喝了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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